是這時他和蓮花已是不能分開!
但這天下午,他父親硬是給了他一張飛機票,命令似地要他第二天動身起程。
他即刻與蓮花聯絡,晚上10點在紅豆酒店見面。
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他父親還在對他訓話。看看時間已晚,他心急如焚,但他得硬著頭皮聽著。
已經10點只差5分了!他忽然計上心頭,裝作瞌睡來了的樣子。這時他父親又囉嗦了幾句,才叫他去休息。他進房間拴了門,滅了燈,然後悄悄從窗戶裡溜了出去。這時已是10點15分。待他趕到紅豆酒店時,已是10點半,蓮花早已焦急地等在那裡。
像是一場生離死別。
他點了幾個菜,買了一瓶紅葡萄酒。但他倆不敢在餐廳裡就坐,以防遇見熟人,還特別害怕他父親突然來到這裡。他要求將菜端到樓上一個單人房裡。
兩人喝著酒,流著淚,說著話,直到都醉意朦朧。
他說:“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打電話問了機場的,明天的飛機還有好幾個空位。你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母親去世前,我悄悄向她講了我倆的事,並說了父親的覬覦之心。母親聽了十分同情我們,同時非常怨恨父親,就將她多年來的私房錢全給了我,有十多萬,還有十根金條,要我將你帶到美國去。我們有親戚在美國,而且都有錢,到了美國,天地寬得很。我要讓你重新讀書,讀大學……”
她沉默不語,呼吸急促。她內心裡正在進行激烈的鬥爭。她是多麼的想和他一起離開這裡喲!可是她接受了組織上交給她的重要任務……
他伸手握著她的手,困惑不解地望著她:“怎麼,不相信我?”
她搖了下頭。
“去吧,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我對天發誓!”
她內心裡鬥爭激烈,她已經非常鎮定而清醒了:她決不能去,她負有重要的使命——黨的事業!革命成功已經不遠了,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但她看他一副急切難耐的神情,又心痛如刀割。她暗暗地咬一下牙,違心地說:
“我對美國十分害怕,那裡是資本主義制度,人吃人,很黑暗……”
他微微笑一下:“你也不要輕信一些宣傳,其實美國是很*、很發達、很文明的社會。”
“你別給我吹這些。帝國主義沒好貨。”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我們不涉及政治問題吧。你跟我去,我們一起幹我們自己的事業……”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異常誠懇而急切。
她深知他是一番好心,不覺有些自責,改口說道:“我,主要是,不懂英語。”
“我讓你上華人英語補習學校。我負責一切給你安排得好好的。你就相信我一回吧!”他的淚水又湧出來了,“我求你了……”
她的胸部急劇地起伏著,眼裡淚水盈盈,沒有回話。
這時他忽地將中指放進嘴裡“啪”的一聲咬破了,頓時血流如注。她一下子驚呆了。接著他掀開她的外衣,瘋了似地用中指在她雪白的襯衫上飛快地寫起來——
她懵了,不知所措。當她看清了襯衫上鮮紅的血書——“我愛你,永遠!永遠!”時,她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了他:“我也永遠永遠愛你!”不禁淚如雨下,“我要將最珍貴的……獻給你……”
六 熱血丹心為誰拋灑
第二天,當一架飛機從機場上徐徐升起,隆隆騰空,有一位女子站在遠離機場的一棵樹下,抱著樹杆失聲痛哭。她竟然連送送心上人也不可能!當飛機穿雲破霧飛向遠方,漸漸消失時,她怎麼也站立不住,癱軟到樹下,然而那隻手仍向天空揮著……這女子就是李蓮花。她知道她刻骨銘心的戀人就坐在這架遠去的飛機上,然而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她彷彿覺得他永遠地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心碎了,肝腸寸斷……
飛機上的王永耀一邊用手巾擦著淚,一邊透過窗玻璃向下凝望——他多麼想看見她!很快,他真地看見了一棵樹下站著一位女子,是她!他認識她穿的那件衣服。這是一件水紅色春裝。他想這肯定是她有意識穿上這件衣服,讓他看見。接著他就看見她癱軟到樹下不動了,只有那手向他揮著……這時他的淚水如一股熱潮噴出眼眶。他連忙擦乾眼淚望去,然而他只看見了一片隱約的茫茫大地,只感到一片空濛……
這時,要是飛機能夠返回,他一定再也不會登上這遠去的航程了。他可以不要一切,只要能回到她的懷抱。然而她在哪裡?他將去何方?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這時他又想起離開他的母親,不禁失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