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從這段感情中掙扎出來。那是個很平常的日子,吃過晚飯,她想出去,想出去散散心——她的工作調令還沒有下來,有一段時間了。那時的大學生還都是組織分配,她師範畢業,對口的單位當然就是學校了,她想離家近點兒,一是少了許多奔波,二是可以照顧父母——她有個哥哥,在部隊,連長,一年才回來一次。還有現在在南方的那個“他”。她心事重重。
“娟兒,別去,一會兒你王阿姨要來。”媽媽喊住了她。王阿姨是媽媽的好朋友,有時會到她家串串門。
“來唄,”她淡淡地說。管我什麼事,這話是在她心裡說的。
“她想問你點兒事。”
“什麼事非要問我啊。”
“不知道。”
王阿姨這人挺好的,小時候沒少親她。她沒再堅持,坐下來和爸爸一塊看新聞——剛買的,14寸,彩色的——在她們院兒裡沒幾戶能買得起的。
王阿姨來的時候,電視里正好播完天氣預報。她的後面還跟著一個小夥子。
爸起身出去了。
一看這架式,她明白了,這是給她介紹物件。
小夥子很靦腆。個兒不是很高,中等個吧。不過看上去挺精神的。是那種通情達理的男孩子——這種男孩子多半都會討得老人們的歡心。沒錯,媽媽看來很滿意有一個這樣的女婿。王阿姨他們走後,媽媽就一直問她對那小夥子的印象如何。
小夥子姓劉,大名劉建國。大學畢業,24歲,在市建築公司工作。市建公司是當時全市最大的國營企業。這是王阿姨走後媽媽告訴她的。
怎麼說呢?不好不壞。第一次見面,又不瞭解,只能是不好不壞了。而要命的是梁玉娟根本就沒有在意——她沒有那個心思。她的心根本就沒有在這兒。
“我看這男孩子不錯,文文氣氣的,象個老實孩子,工作也不錯,你說呢?”看到女兒不冷不熱的樣子,媽媽還是有些不死心。
她理解媽媽的苦心。誰家大人不想讓自已的兒女有個好的歸宿啊?況且女兒又是媽的心頭肉,她為兒女操了一輩子的心。
她笑了笑,點了一下頭,同意媽媽的看法——她只是不想讓媽媽太失望了。
一笑,一點頭,卻給梁玉娟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煩惱。這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滿意,這是媽媽的理解。
願意,這是王姨的理解——也許是媽媽沒有和王姨說清楚,可又怎麼說?滿意,可不願意。這不符合邏輯。
同意,這是劉建國的理解——這也就不奇怪了,正常的思維都會這樣理解的,因為只有這樣的理解才符合邏輯。
錯了,大錯特錯了。
可沒人去理會,他們也理會不到。他們各自按照自已的理解,自已的思維去推波助瀾——因為那是一件利人、利已的事情,他們要把它推向高潮。
一切都在繼續。就象一列列車,走岔道的列車,毫無顧忌地向前高速奔去。等待它的將會是什麼呢?
又是一個星期天。普普通通的。
陽光灑滿了大地,也透過明淨寬大的窗戶傾瀉進來,溫暖、舒心。好天氣會給人們帶來好心情。梁玉娟的心情很好,不是很好,是太好了,是好極了。她的調令下來了,很滿意——離家很近的一所中學。
星期六下午接到了通知。她抑止不住激動的心情,在第一時間,她來到那所學校——市第十五中學。高高的校門,棗紅色的院牆,無不透出那特有的莊嚴、肅穆。
她的心跳在加快。是激動?當然,她有理由激動——和考上大學時的心情截然不同,那時最大的感受是一種輕鬆,一種解脫。終於可以不再翻那被她翻了無數遍的課本,終於可以不用每時每刻在腦子裡想著那難記的單詞。考上大學的那種喜悅被這種輕鬆所淡化。
而這次不同。她從內心裡感到了喜悅,她大了,真真正正地長大了。她即將步入社會,會有同事,好多好多同事;會有領導,特嚴肅特穩重的那種領導;會有辦公桌,那是屬於自已的一方天地,備課,改作業,批評那些調皮的學生——端坐在辦公桌前,表情需要嚴肅點兒,這樣才能把他們震住。他們會低著頭,用手摸著衣角,可憐兮兮的。上學的時候她看到過許多這樣的情景——不過在適當的時候也需要一些懷柔政策,這很重要,特別是對那些魯莽愛衝動的男同學很管用的。別忘了,她可一直是班幹部,這些小手段她經常會用的,一句話,柔柔地,他們立刻就像聽到聖旨一樣服服貼貼;像只聽話的小貓——一想到自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