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呆呆半晌,忽然慘聲大笑:“盈盈,盈盈,爹爹對不起你,囚居湖底一十二年,甚麼名利權位,早該瞧得淡了。我為什麼還要找上黑木崖來,是我害了你呀!我的盈盈啊,是爹害了你!”
他的笑聲慘烈蒼涼,令人聞之落淚,那痛悔至極的聲音叫人不忍聽聞,這一番話說出來,心中無比激盪,這幾日一直攪擾不休的體內真氣霎時衝突起來,腦後玉枕穴巨痛不已,人都似已有些瘋顛。
向問天見了駭然抱住他身子,急忙叫道:“教主!教主!你冷靜些,說不定吉人天相,大小姐她……她……”,說到這兒,他也聲音打顫,再說不下去。
任我行慘笑一陣,忽地挺起身子,目光灼灼瞪視著吳天德道:“吳掌門,聽說你與東方不敗一戰,也重創了他。當今世上若還有人能有機會殺得了他,非你莫屬!若你能生離此地,可否答允替老夫父女報仇,將東方不敗千刀萬剮?”
吳天德呆呆立在那兒,心神已飛回華山上去,只想著任大小姐已然被害,藍娃兒也已無辜身亡,心中痛得無以復加,聽了任我行無比怨毒的話,也勾起心中怒火,他狠狠地指天大叫道:“天若不亡我吳天德,無論叫我用什麼法子,我一定殺了東方不敗!我一定要殺了東方不敗!”
任我行聽罷,厲聲說道:“好!我父女之血海深仇,就託附給你了!”,說著他雙掌在地上一拍,痿坐在地上的身子忽地一躍而起,在半空中一個筋斗,頭下腳上地雙掌按住吳天德雙肩,與他天靈蓋與天靈蓋相接。
吳天德驚道:“任教主,你做什麼?”他話音剛落,忽覺頭頂百匯穴有一縷細細的熱氣透入腦中,這熱氣一路向下流去,直逼向他的丹田。
吳天德心中一震,腦中轟轟直響,一個念頭攸然湧上心頭:“吸星大法?任教主以傳功之法要將他的功力盡傳於我麼?”
那道熱氣初時如同涓涓細流,繼而越來越大,如同洪水決堤,轟然而下。吳天德只覺那股真氣雖然遠不及自已的真氣淳淨精純,但是充沛渾厚猶勝於已,源源不斷的真氣汩汩然、綿綿然、真是無窮無盡、無止無歇。
那真氣似乎極為博雜,一會兒陰柔綿綿、一會兒陽剛熾烈、冷熱剛柔、陰陽夾雜,數道渾厚的異種真氣不斷湧入,竟令他頭腦暈眩,禁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任我行與他頭頂相連,隨之下沉,仍是源源不斷將畢生功力全力催逼入他的體內。受到如此強悍的數道真氣侵入,吳天德體內混元神功立起反應,自發迎上任我行的內力,試圖驅逐這幾股真氣。
任我行正強催真氣,感應到吳天德的反應,強提口氣喝道:“抱元守一,受我神功,萬萬不可抵擋!”
當此時刻,吳天德心中也只有報仇一念,至於這數道駁雜的真氣湧入體內有無後患,也顧不得了,於是神識引動自身的混元氣功,只在丹田內迴圈,不許它去抗拒任我行充沛無比的異種真氣。
吳天德的混元氣功在丹田內漩轉如渦,異種真氣不斷湧入,匯入這道漩渦之中,漩渦速度越來越快,吸力也越來越大。
任我行抱定必死之心將真氣盡數逼入他的體內,已漸感吃力,這時吳天德太乙混元神功主動吸聚異種真氣匯入盤旋如輪的真氣漩渦當中,頓覺不再那麼費勁兒,真氣輸送也更加快速。
這五六道渾厚的真氣有陰有陽、有剛有柔、有冷有熱,原本滲雜在一起不分彼此,這時在吳天德混元自轉的氣功導引下,漸漸有所分離,將陰柔冷寒諸種真氣匯成一道,剛猛純陽的諸種真氣匯成一道,如果肉眼能看見這諸般真氣異象,他丹田內現在就如同旋轉如輪的一個太極圖案。
吸星大法,傳承自北宋逍遙派的北冥神功和化功大法,神功繫於心脈,倒運神功時耗盡心力,必然心力衰竭而死,可是這時彼此性質相反的兩大流派真氣漸漸分別匯聚,在太乙混元神功的引導分離下變得越來越是純淨,混元氣功自身也隨之發生變化,已將這幾道真氣都融合進自已的內氣當中,吸力越來越大,任我行已不必主動催發真氣,那內力便自發地湧向吳天德身體,這一來倒避免了自傷心脈而死的結局。
也不知過了多久,任我行真氣灌輸一空,雙掌再扶不住吳天德肩頭,從他身邊一頭栽了下來,早有準備的向問天一把扶住了他的身子,將他輕輕放在地上。
雖然後來已不需他主動催逼內力,但一開始傳運內功時已經傷了他的心脈,這片刻功夫,任我行原本烏黑的一頭長髮已變得雪白,臉上的皺紋也堆積起來,變得老態龍鍾。
向問天見了已猜出教主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