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和月荷不多時就跑了幾家,直到傍晚,夕陽西下,才終於把蘇清婉計劃中的第七家酒樓跑完。
大地蒸騰著最後一點餘熱,街道兩邊的樹被烈日曬了一天,都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兒,牛車的軲轆不緊不慢的滾動著,駛離了熱鬧寬闊的街道,上了狹窄的鄉間小路,往蘇溪村的方向而去。
蘇清婉隨手摸出個番茄來吃,邊吃邊悠閒的癱軟在牛車上,渾身放鬆。跑了這一下午,總算搞定了和七家酒樓的合作契約,講的她口乾舌燥喉嚨冒煙,此時吃個美味多汁的番茄,潤潤乾渴的嗓子眼,再好不過。
小路上有些顛簸,一震一震,蘇清婉咬著番茄,卻覺得別有一番趣味,兩邊美麗的鄉間景色,緩緩的後退,七彩的各色野花,灌木叢中跳動的小動物,各種植物動物都是生機勃勃,田野裡,漫天飛舞的都是雪白的蒲公英。
“哎呦累死我了。”徐月荷也癱軟在蘇清婉的身邊,擂著痠軟的腰腹,咧著嘴嘟囔。不過想到那個人,嘴角卻浮起一絲笑意,天空很白,一朵朵白雲飄蕩其上,不經意間,其中一朵就變換成了那個人的輪廓,這一趟總算看到了他,就沒白來!
蘇清婉隨手摸出一根綠油油的黃瓜,懶洋洋的遞過去,“喏,吃一根,生津止渴。”
“嘿嘿,還是清婉你對我好。”徐月荷接過來,立即塞進嘴裡,又脆又甜的新鮮汁水立即潤澤了乾渴脫皮的嘴唇,勾了蘇清婉的脖子道,“就算以後我嫁人,也一定找個近的,咱們做一輩子姐妹。”
“喲,我家閨女終於開了竅,想要嫁人啦?”徐大叔嘿嘿樂了,邊駕駛牛車,邊回了下頭,“對了,月荷啊,我看小福那小夥子不錯,改天讓他來家坐坐,也給你娘瞧瞧。”
“小福,小福是誰啊爹?”徐月荷頓時蒙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不會是那個玉宴樓的跑堂小廝吧?”
“可不就是!他叫 蔡有福,聽聽,有多福氣。”徐大叔繼續樂呵,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蔡有福那小夥子怎麼怎麼好。
徐月荷的臉越來越黑,猛的彈坐起來,一把將吃剩的黃瓜蒂丟了出去,撇嘴道,“他還叫什麼蔡有福?我看叫娘炮差不多!”
“閨女,啥是娘炮?”徐大叔有些不解,納悶道,“這詞兒聽著倒新鮮。”
“我也不曉得。”徐月荷抓抓頭,一瞪眼,抓狂道,“是清婉教我的詞兒,反正就是不爺們!不漢子!我徐月荷看不上!”
蘇清婉躺著也中槍,腦門頓時墜下三根黑線,這徐月荷,別的記不清,這些詞兒倒是學的飛快。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徐大叔不以為意,咳了一聲,意味深長道,“這樣的男人啊,體貼,懂事,會疼媳婦兒。”
徐大叔早就想過了,那蔡有福在玉宴樓那樣的高階大酒樓做事,又不需要去下田,要那麼爺們幹啥?能賺銀子養活媳婦兒子就成,再說就女兒這大咧的暴脾氣,一根腸子通到底,還是找個性子柔點的,比較合適,至少女兒不會受姑爺的欺負!
“不要!”嘴嘟的老高,徐月荷氣呼呼的坐起來,一臉正經的道,“我就是絞了頭髮,出家做姑子去,也不嫁給他!”
“呸呸,混說什麼。”蘇清婉也坐起來,作勢擰她的嘴,又摸著一根粗粗的麻花辮子道,“這一頭烏絲好好地,你倒捨得?再說你去廟裡做姑子了,誰來和我做姐妹?”
“我就是說說,嘿嘿,你急什麼。”徐月荷和蘇清婉笑鬧起來,兩人互相搔癢,嘻嘻哈哈,鬧在了一處兒。
回到小院,吃了晚飯,因為太累了,洗了個澡,蘇清婉就爬上床榻,倒頭就睡,連衣服都沒有脫。
這一夜,她睡得很沉,夢裡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黑的像個棺材一樣,然後一陣沼澤似得霧氣中,就悄無聲息的飄來了一個人影,扭頭看去,卻是白天遇到的那個男人,他也不說話,就那麼憂鬱的,沉沉的凝視著蘇清婉,那樣鬱結的眼神,無望和毀滅,彷彿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裡往外滲出,怎麼都止不住。
他的眼神,如同濃重的霧靄,如同讓人迷失的森林,迷茫中有一種令人痛徹心扉的心碎。
他緩緩地伸出了那隻枯瘦如骨,青森森的小臂,若有若無的,搭上了蘇清婉的肩頭,彷彿在向她求助,彷彿感應了那人內心無底的悲傷,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蘇清婉的心尖,她劇烈的一顫,睜開了眼。
天光大亮。
原來是個夢,幸好是個夢,摸了摸額頭,竟被冷汗濡溼,蘇清婉急促的一轉頭,看到天天蜷縮著小身板,睡在自己身側,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