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都知道了?”朱翊嚴肅地回視她,理所當然地說:“他在皇宮被保護得太好,被矇蔽了雙眼,不把現實告訴他,他將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你認為這樣對他比較好嗎?”
“我……”容華難過的哽咽,“可是你不必用那麼直接的方法,在他最失意的時候再補上一刀……你太殘忍了!”
“寧妃!”朱祈良不知何時回過神,將他倆的話全聽了進去,虛弱地一扯嘴角,“皇弟說得對,我是該醒了,什麼天下太平、什麼賢君聖王,都是我在騙自己……”
黯然地笑了起來,他果然是個失敗的皇帝啊!
“皇兄,還有一件事。”沉默許久,朱翊才將眼神轉向容華,“方才皇弟說的,有關趙元任、皇后及李洛的事……寧妃全都知道。”
“你!”朱祈良難以置信地推開她,突覺胸口一陣疼痛,用手揪著,痛楚仍是由體內滲出體外。“寧妃,皇弟說的是真的?”
他最相信的人……為什麼一個一個背叛他?!
“皇上……”她想解釋,但最後仍是閉上雙眼,再也瞧不下朱祈良痛苦的樣子,以及朱翊冷漠的臉孔,“是……真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聽到他心灰意冷的質問,容華辛酸的眼淚霎時浮上眼眶。
“因為我自私。”在皇宮中幾年來累積的愁怨一下子湧上心頭,她無力地跪坐在地,“我要是什麼都告訴你,我在宮裡便無容身之地。趙元任要殺我,趙致玉也要殺我,後宮更是容不下我,而你大概也不會再相信我了。我做這一切雖然都是為了自己,但我自認在政事上都是全心全意幫你的……我到現在才發現,以前那樣哄你,全都錯了嗎?”
“寧妃……”朱祈良不知該憤怒抑或悲憐……他,錯待她了嗎?
容華泛紅的眼移向朱翊。裡頭盡是滿滿的控訴,換她提問,“朱翊,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朱翊神色複雜,用眼神傳遞著他誓在必得的堅決,還有掩飾不去的不捨——
只有毀了你,才能得到你。
是啊,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只是這個答案太殘忍了,她不敢去想。
他要消滅她一切的顧忌——她放不下朱祈良,朱翊便將他逼到絕境,用話刺激他,讓他自己覺悟;她擔心朱翊的接近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他便剝奪她的利用價值;她被“寧妃”這個頭銜給困住了,他索性揭發一切,讓她當不成寧妃。
他,真的說到做到……
“是選擇的時候了,你不適合晚上一個人賞月的。”朱翊定定地凝視她,眼中釋放出的熾熱彷彿在提醒她,你是要我的!你無法逃避自己的心!
只要她被入罪,他有的是方法帶她走,自此再無寧妃這個人。
痴呆地跪坐在當場,容華面無表情,腦中閃過無數個片段——
年方二八的她為了讓朱祈良對她另眼相看,挑燈苦讀著她一點兒也沒興趣的書;隔兩年,她被封為寧妃,跟著日子便是一片空白,平淡如水;直到遇見了朱翊,那澎湃又激烈的情感衝擊而來,她知道了自己也可以如普通女人般的被人愛著,自己也會愛人;還有,被韃靼軍追殺至太行山上時,她承諾了朱祈良。
每個獨自賞月的夜裡,她告訴自己,她好想飛離皇宮這個華麗的牢籠,真的好想……好想……
或許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上,我……沒有資格再做你的妃子了。”她往朱祈良的方向移動了一些,悲哀的臉上浮起一個笑容,像是訣別,“但我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從來沒有!”
忽然,她抽出朱祈良插在靴中護身的短刀,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反手往自己的胸口刺下……
“寧妃!”
“華兒——”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華兒,你為什麼要採取那麼激烈的手段?你在懲罰我嗎?因為我處心積慮的想得到你,你就要讓我得不到嗎?”
太原的風比北京還要冷、還要強,在太原晉王府朱翊的臥房內,他伸手幫榻上昏迷不醒的容華又蓋上一席被子,舉手投足間充滿著鮮見的疲憊及憔悴。
他還是帶走她了,從紫荊關的堡樓裡。朱祈良槌胸頓足地痛哭,朱翊卻只是冷冷地抱起她沾滿血跡的身子,一言不發地離開。
朱祈良並沒有阻擋,因為他心知肚明——容華已經將芳華人生賠給他了,死後的身體就歸給她所愛的人吧……
每天每夜,朱翊就坐在床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