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瑛麟又來到蕪蔓居,進門就慌張的向懿澤喊:“表姐,你快去望雀樓看看,王爺在那裡,他……他竟然親自為胡嬙下廚!”
懿澤聽到這句話,就像聽天書一樣,成婚多年,她從來不知道,永琪竟然還懂廚藝?
懿澤隨著瑛麟,一起走到望雀樓的院門外,大老遠便看到院子中的篝火,香味也撲面而來。她們看見篝火上架著一口鐵鍋,永琪就站在鐵鍋旁,手裡拿著一把大勺,翻著鍋裡的菜,香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原來永琪不僅懂廚藝,還做得一手好菜。
而胡嬙正在一旁的桌子上切菜,兩人且做且說笑,就像民間的夫妻一樣,平凡著、幸福著。
永琪臉上的笑容是那麼親切,時不時的看胡嬙一眼,兩人眉目傳情,笑語溫存。
即使是在豬圈旁邊,他們也可以讓生活那麼有滋有味。
懿澤頓時怒上心頭,走到院子裡的一口水缸旁,提起放在那裡的一桶水,走到篝火旁,一股腦潑了上去。
火被撲滅了,涼水濺到了永琪的衣服上,永琪睜大了眼睛看著懿澤,感到一股濃重的醋酸味。
懿澤瞪著永琪,狠狠的問:“火燒的這麼旺,不怕被燒死嗎?”
胡嬙對著懿澤行了個禮,弱弱的答道:“回福晉,奴婢知道不該私自點火,可是,望雀樓沒有廚房,奴婢要吃飯,哪能不用火?在院子裡生火,總比在屋子裡生火要好一些。”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懿澤冷笑著,問:“我不允許你有下人伺候,你倒好,直接使喚起王爺來了!這樣就不算違規了,是吧?”
胡嬙低著頭,不敢看懿澤。
懿澤忍無可忍,兩步走到胡嬙面前,伸手扯住胡嬙的頭髮,胡嬙被扯的彎下了腰,疼的直叫。
永琪掰著懿澤的手,急躁的喊著:“懿澤,你給我鬆手!”
撕扯之間,懿澤已經扯斷了胡嬙頭上的一小撮頭髮,拿在手上。
胡嬙看著懿澤手上的頭髮,心驚膽戰,渾身發抖的依偎在永琪懷中。永琪也緊緊的抱住胡嬙,一起看著懿澤。
懿澤的笑容透著一股陰冷,似有得意之態,問:“你以為,有王爺護著你,我就拿你沒轍了嗎?”
胡嬙一直盯著懿澤手上的頭髮,害怕的搖了搖頭。
永琪望著懿澤,生氣的問:“你有氣衝我來行嗎?嬙兒又有什麼錯?你不準人給她送吃的,還不讓她自己生火,是要餓死她嗎?”
懿澤歇斯底里的吼著:“餓死她又怎麼樣?你是不是已經忘了,綿脩就死在她的馬蹄下,死的還是那麼的慘!綿脩被馬蹄踢到的時候,不知道該有多疼,憑什麼胡嬙還能好好的活著?”
永琪不似剛才那麼底氣十足了,慢慢的說:“綿脩也是我的孩子,看到他出事的時候,我和你一樣心痛,我真恨不得被馬蹄踢到的人是我……為了追究這件事,我把府裡攪的天翻地覆,足足又搭上了三條人命啊!還不夠嗎?我不想再有人無辜枉死了,這樣無異於為綿脩增加罪孽,你明白嗎?”
“這麼說,你不覺得心虛嗎?我日日夜夜的把綿脩捧在手心裡,吃飯怕燙嘴,走路怕摔倒,整整兩年多!我悉心照顧,還得防備有人害他,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因為擔驚受怕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你呢?你只不過是抽空才能來看一眼,偶爾高興了就逗他玩一會兒,想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怎麼可能跟我一樣心痛?綿脩雖然是你的親生骨肉,但在你眼裡他還不如這個賤人重要!”懿澤的目光和語氣,先是傷情的痛,後又變得如劍一般鋒利,冷冰冰的說:“我恨她,但更恨你,我恨不得讓你們統統去死!”
永琪不敢看懿澤,只輕輕的解釋了一句:“嬙兒不可能是兇手。”
懿澤突然跑了出去。
永琪看著懿澤遠去,心裡空落落的,也默默的向外走去。
胡嬙心裡一直想著被懿澤帶走的那一小撮頭髮,驚慌的跑過去抱住永琪,像哀求一般的問:“今晚能不能不要走?”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改天再來看你。”永琪以為胡嬙不過是想挽留自己在這裡過夜,但他沒有心情。他掰開胡嬙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胡嬙走回熄滅的柴火旁,拿起盤子,將鍋裡的還沒有完全炒熟的菜盛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坐下啃了一口饅頭。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滴在半生不熟的菜上。
永琪回到了紫薇寒舍,從書櫃中間的一個格子中取出一個鎖住的木匣子,用手拂去盒子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