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懿澤清醒了,她深刻的意識到,她沒的選擇,她只能沿著原路,一直走下去。
永琪一早就去督促廚房,為懿澤做些補身體的食物,親自捧著一碗燕窩,到懿澤的房間來看她。遠遠的看見懿澤已經坐起,只是臉色還是那麼憔悴。
“多吃點東西,能恢復的快一些。”永琪拿起勺子,放在唇邊吹了吹,又遞到懿澤的嘴邊。
懿澤沒有張嘴。
永琪笑問:“怎麼了?這不是藥,是粥,裡面有燕窩呢!”
“我同意你娶西林覺羅氏。”
永琪愣了一下,吃驚的看著懿澤。
懿澤又說:“我願意把嫡福晉的位置,讓給她。”
永琪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懿澤答道:“我要你繼續承擔你的責任,一個作為皇子的責任。”
“為什麼?”永琪充滿疑惑,問:“昨晚不都說好了,一起遠走高飛的嗎?”
“我不能跟你走。”懿澤閉上眼睛,淚水悄無聲息的流下。
永琪放下了碗,不解的望著懿澤,問:“我已經決定了放棄屬於皇子的責任,包括尊榮,你在擔心什麼?還是在牽掛什麼?能不能告訴我?”
懿澤很想告訴永琪,他能夠放下作為皇子的責任,那是因為還可以有其他皇子來扛起這個責任,大清朝的江山仍然可以綿延下去。可是懿澤是丹陽唯一的孩子、是勒得海夢神族女君的唯一後人,她如果放棄責任,丹陽就真的永遠被囚禁在天宮了,夢神族甚至會在不久的將來覆滅。
可是懿澤不能說,天機不可洩露。洩露天機的後果,往往很嚴重,而且無法預料,不能抵抗。
懿澤不知道她的祖母、也就是丹陽的母親茱洛當年在人間都發生了什麼,但據穆謖所聽說,茱洛就是讓雍正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才會被利用,最後慘死在人間,真身消散、元神毀滅,再也沒有了一丁點蹤跡。
天機洩露的越多,知道的人越多,危險一定越大。懿澤來到人間,死守著自己的秘密,這種不能說真話的痛苦,真的很痛苦。
永琪問:“你是怕你的父母會被牽連嗎?我們可以帶他們一起走。而且,皇阿瑪還沒有下賜婚的聖旨,只是讓我考慮而已,我們現在離開,也未必會連累他們。”
懿澤看了永琪,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永琪看著懿澤一言不發的態度,實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辦,轉身走出了房間。
在書房坐了很久,永琪還是想不明白,絞盡腦汁的去想,讓他覺得好累。他突然想到,宜慶也許會能給他一個答案。
永琪去敲了宜慶的房門,宜慶看到永琪,真是受寵若驚,這還是永琪第一次主動來找她。
宜慶激動極了,一時又忘了稱謂,問:“姐夫,你居然來找我?你竟然想得起來我?”
永琪的神色一如往常平靜,說:“我來找你,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你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宜慶死死地盯著永琪,眼睛幾乎一眨不眨。
永琪便問:“觀保大人,是對懿澤有什麼期許嗎?比如希望她能嫁入皇室,將來有所作為,光耀門楣之類的?”
“怎麼可能?”宜慶笑道:“我阿瑪自己都不想當官!上次被罷官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有多高興,還以為終於可以回家種地了。結果可好,懿澤突然就變成了你的側福晉,他的官做的更高了!想回家,門都沒有!”
永琪有些驚訝,又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我阿瑪總不能抗旨不遵吧?那樣顯得多不知好歹?”宜慶忽然不滿的感嘆:“要說起來,阿瑪他真的很偏心,懿澤無論做了什麼,他都不指責!就像這次,儘管他很不想做官,可是考慮到懿澤如果沒有靠山,福晉的位置肯定坐不穩,所以只能笑呵呵的做下去了。”
“觀保大人是為了懿澤能穩坐福晉才做官?”永琪越聽越不敢相信,問:“這些,都是觀保大人親口告訴你的嗎?”
宜慶搖搖頭,答道:“阿瑪才不會跟我說這些,是我娘跟我說的。”
“那觀保夫人,對懿澤有什麼要求嗎?”
宜慶笑道:“那就更荒謬了,我額娘對她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照顧我,她還做不到!從小到大,懿澤壓根就不在意額孃的想法,額娘哪裡管得住她?”
“那是為什麼?”永琪眼光閃爍,自言自語的問著。
宜慶只當永琪還是在跟自己說話,問:“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