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顯然頗為棘手。
姚岸將大夥兒召集起來,說道:“拿哥這次一定會被拘留幾天,到時候也一定會平安出來,我們都彆著急,先處理好許周為的事情,公司裡的生意也不能耽誤。”
她照著蔣拿離開前的叮囑一一下達命令,安排得僅僅有條,大夥兒重振士氣,貨運公司暫由李強管理,姚岸負責和律師跑前跑後,替許周為奔波。
姚岸姑姑的傷勢沒有大礙,早就回到家中靜養。
這天夜裡姚家召開家庭會議,眾人擠在姑姑家中,才說了幾句,姚母便掄起拖鞋往姚岸身上敲打,姚岸不躲不閃,一聲不吭。
小表妹急的大哭起來,直嚷嚷姚母心狠手辣,撲上去就要將她趕走,姚岸姑姑趕緊攔住她,沒好氣的將她趕回房間,誰知姚燕瑾也在那裡扯了嗓子,心疼妹妹被打,不讓姚母動手。
姚母氣急敗壞:“我培養了你二十幾年,不是讓你不知檢點的和男人同居的,你連你姐姐都不如,你找了個什麼人,啊?一個流氓頭頭,他在李山鎮的名聲有多臭你知不知道,你當你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覺得街上的混混很洋氣很了不起?”
姚岸姑姑也在一旁罵姚岸姑父:“我讓你瞞著我,我讓你瞞著我,你是不是要等到出事了才說出來。”她又去勸姚母,萬事好商量,孩子不能打。
姚母氣得面紅耳赤,眾人不斷相勸,她終於住了手。
姚岸捂著被痛打的胳膊立在一旁,不知該如何交代,也不知能不能交代,外頭突然有人敲門,姚岸姑父趕緊跑去開門,消失一週的蔣拿,直直的立在外頭,一身西裝穿在身上,沒有生意人的感覺,卻帶著一股狠勁兒,眉眼間全是厲色。
蔣拿禮貌喚人,姑父、姑姑、叔叔、阿姨,一個個叫遍,輪到抽泣不知的姚燕瑾時,他又叫了一聲“姐姐”,驚得姚燕瑾打了一個嗝,哭聲戛然而止。
姚岸怔怔望著蔣拿,上下打量他,確定他沒有受傷,她才落下心頭大石,雙眼卻火辣辣的痠疼,她忍住眼淚,情不自禁的朝他走去,蔣拿一把拉住姚岸的手,看向姚母說道:“阿姨,我本名不叫蔣拿,我是警方的線人。”
姚母一愣。
蔣拿坐在沙發上,慢慢道出十一年前的往事。
那時他高中畢業,進入部隊,父親秦振邦調任瀘川市市委書記,雷霆手段一眾施壓,最後遭人設計吸食冰毒。
2000年初,冰毒尚是一種新型毒品,以一種不可控制的勢態打破了海洛因毒霸市場的場面。
蔣拿說道:“我父親致力於掃黑,這樣一來,便會破壞毒品市場。”
於是毒販和那些利益鏈條上的人聯合起來,一邊誘秦振邦吸毒,一邊在各種政策和財政方面做手腳,不過一年,秦振邦便雙規入獄,最後猝死。
瀘川市向來混亂,歷屆執政部門只能維持表面的和諧,直到七年前新一任市委書記調任瀘川,勢態才有所轉變。
彼時蔣拿終於從部隊回來,投靠了白老大的黑社會組織,短短一年便贏得了他的信任,其後甚至獲得了白老大販毒的重要線索。
蔣拿說道:“我做了警方的線人,也是想替我父親報仇,當初陷害我父親的毒販,就是白老大的上家。”
只是事情沒有這般順利,蔣拿最後倒在了血泊中,他在成為線人之初,便要求警方在案件結束以後替他換一個身份,以免遭黑社會團伙的報復,最後他便頂著蔣拿的身份入獄,出獄後繼續做線人。
姚家人震驚難言,姚母不敢置信,半響才稍稍回神,心臟仍在急速躍動,有些身臨打擊罪惡隊伍的激動,又有感嘆唏噓的哀傷。
蔣拿握了握姚岸的手,朝他們笑道:“現在一切都已經雨過天氣,我以後會是個正當的生意人,之前在李山鎮收保護費,全都是不得已的事情。”
姚家人沒想到蔣拿的背景,更沒想到沈綸的身份,又驚又憤之餘,更有一種手足無措。
姚母卻仍對這兩人同居的事情如鯁在喉,蔣拿心中有數,將所有責任攔在了自己身上,“我給你們租的房子太小,當時沒考慮好,本來想租在外面的小區,可我又怕你們懷疑。”
姚家人一愣,這才知道蔣拿暗中為他們做的事情,一時更是說不出話。
姚岸如今就像潑出去的水,與蔣拿牢牢牽著手,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姚母看在眼裡,無可奈何,米已成炊,她說再多也無濟於事,只是蔣拿的為人還有待考察,他們不可能輕易鬆口。
姚岸姑姑讓姚岸暫時先搬來她家,同居的名聲倘若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