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言似乎感受到了目光,轉頭看過來。
時瑤目光也並沒有閃躲,大大方方迎上了他的視線。
他們三人經過喬裝打扮,再加上阿奇的易容術,此時一副外族人的模樣,外人看不出什麼。
鄭清言走過來,謙和地笑了笑,盡顯中原禮節,“幾位面生,是第一次來靖水樓嗎?”
“對,”時瑤點頭,“我們來中原做生意,聽聞靖水樓在京城算是數一數二的酒樓,各色美食都有,慕名而來。”
她現在已經換了一個身份,小六也抹除了她上次留在這個小世界的所有軌跡,鄭清言不會記得她,更別說認出她來。
不過看到故人,時瑤還是下意識感慨,他都長這麼高了,也不知道他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那可要嚐嚐本店的幾樣招牌菜了,”鄭清言招呼小二過來,又為幾人添了幾道小菜。
他說話熟練又客套,很難讓人不產生好感,靖水樓回頭客非常多,經營之道算是讓鄭清言摸清楚了。
“幾位慢慢吃,我還有事,”鄭清言身為靖水樓老闆,並不清閒,客套了幾句,很快又去了別的地方應酬。
桑漁偷偷用銀針把飯菜試了遍,搖搖頭,“沒毒。”
三人邊吃邊暗自觀察酒樓的環境,靖水樓很受人歡迎,客人不少,內部裝修也十分有格調,很多京城的達官貴人也會來。
這裡京城人員混雜,如果時瑤真的是李閣老的孫女,那她現在沒易容的話,很有可能就被什麼人認出來。
然後被拉去和四皇子周子恆成婚。
畢竟兩人都在京城,皇帝一定不會放過這個間隙,為了皇權鞏固,李閣老一派是四皇子將來登基後最有力最合適的臂膀。
所以,時瑤能躲則躲,現在放在首要的是把將她們拐賣到倉河村的暗中勢力查出來。
阿奇說殺人的單子很多都是在這家酒樓交易,不一定靖水樓就是主兇,但也在其中起著中間媒介的作用,脫不開干係。
很可能就是靖水樓的地下灰色產業,殺人越貨的買賣。
鄭清言身為靖水樓老闆,也不會乾淨到哪裡去。
時瑤心情有點複雜。
三年,和她之前離開時的樣子,真的變化太大了。
那南遲禮呢,沒有記憶的南遲禮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吃飯間,時瑤有些走神,忽的瞥見門口一個熟悉的,樸素到極致的身影……是之前遇見的那個老先生,大周的前任國師。
老先生進了酒樓,因為穿的太過於樸素無華,樓裡夥計有些拿捏不定,不敢招呼他,生怕老人是老無賴,來吃霸王餐的。
時瑤起身。
桑漁以為她發現了什麼,緊張起來,小聲說:“怎麼了?”
“沒事,看見一個熟人,我去去就來。”時瑤走到門口,將老先生請進來,“大伯,您一個人來這裡吃飯嗎,不如和我們拼一桌?”
夥計見有人來認領老人,頓時鬆了口氣,擺出一副笑臉,“原來這位老伯是您的朋友,失禮失禮,請進。”
老先生一眼就看出來時瑤的易容。
只是無論是對於夥計的變臉諂媚還是時瑤的好意邀請,他都沒有太大情緒變化。
時瑤將老先生帶回來,桑漁和阿奇看著突然加入的老人,不明所以。
時瑤向先生介紹她的朋友們,然後又向桑漁和阿奇介紹起老先生,“這是我之前在街上認識的一大伯,人很好。”
桑漁笑起來,很熱情:“大伯快坐!”
阿奇叼著根筷子,有些好奇地盯著老先生,“大伯,您這鬍子看著好多啊,都能編麻花辮了。”
桑漁踩了阿奇一腳,“對長輩說話尊敬點!”
阿奇撇撇嘴,對她做了個鬼臉。
看著在座的兩人打打鬧鬧的樣子,老先生有些訝然,沉悶的眼眸看著時瑤,時瑤笑了笑。
“大伯,不用管他倆,他倆就喜歡鬧騰。”
時瑤並沒有暴露出老先生是大週上任國師的身份。
現任國師沈懷淵曾告訴她,大周國師壽命都很長,且有占卜通神之術,受萬人敬仰。
但也有代價,他們不易入輪迴,無法擺脫自己的宿命。
想要擺脫塵世,進入輪迴成為一個普通人,就必須要重新了悟凡心。
但是一個生活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早已心無塵物的人,也早已悟透了人生,哪還能跟正常人一樣,想這想那,能感受到塵世的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