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語氣仍舊如平常一樣,時瑤卻能聽出沈懷淵對於她這麼久沒來,是有些不開心的。
時瑤對此很理解,空巢老人只有她一個探望者,她這段時間沒來,他應該很無聊。
時瑤上前幾步,親自為他倒了杯熱茶,笑容討好:“大人請息怒,我知道這幾天沒來看您老人家,您在生我的氣,是我的不是,請喝茶。”
時瑤雙手奉茶,這越發尊敬的語氣反倒讓國師眉頭蹙的更深。
“我不老,只有三百一十五歲。”說完他自己都沉默了。
凡人一生能活到一百歲就算是長壽了,他這三百多年的歲數,算起來,恐怕比時瑤的爺爺年齡還大。
沈懷淵握著茶盞的指尖用力到發白,抿唇悶聲道:“不許叫我老人家。”
時瑤沒想到國師竟然像姑娘家一樣,對年齡竟然如此在意。
她瞭然於色,改了口:“大人,你天生麗質,是大周萬民崇拜的國師,年齡神馬的對你來說就是一坨浮雲。”
拍馬屁果然是有用的,時瑤專業對口拍馬屁二十年。
沈懷淵臉上的鬱色消散不少,輕輕嗯了聲。
時瑤有些詫異,本來還想著,沈懷淵這種活了這麼久的人,應該很不好哄,心裡已經打好一溜串的腹稿了,結果一句話就把人哄好了。
只能說,國師大人心懷大量,心胸寬廣,不與她這種小人物計較辣麼多。
日光被樹蔭遮擋了大半,視線從少女驚疑又似有所悟的臉上移開,沈懷淵抬手,命人端來不少點心,這些無一不是時瑤愛吃的。
邊吃邊聊,幾乎都是時瑤單方面輸出。
她說的滔滔不絕,講了自己這段時間和小夥伴們暗自調查剝皮案子,協助四皇子找到一系列證據。
少女神情很驕傲,說起來整個人都神采飛揚,眼睛更是靈動的不行。
沈懷淵話不多,但她每句話後,他都會輕輕回應,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
每句話都得到回應,時瑤說話的慾望越來越強烈。
“那時家老太太說我是她孫女,我一開始就不太信,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我當時就覺得她有問題。”
“從她的首飾打扮上能看出,她是個信佛的人,卻在祠堂那種地方,剝少女的皮供自己使用。”
這些經歷在她嘴裡說出來,生動有趣,就像是在眼前親眼見證了一遍。
國師慢慢抿著時瑤為他倒的茶,不緊不慢道:“有時候,人的慾望與信仰,並不衝突。”
時瑤撐著臉,“那她的慾望肯定是大於信仰了。”
淡雅的美人笑了笑,細白長指點了點她的額頭,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映著她,“並不其然。”
“信仰源於慾望,在某一時刻,慾望即是信仰。”
時瑤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被他看著,有種被佛渡了的感覺,整個人都昇華了。
她其實還想向沈懷淵詢問一些事情,如最近她很困惑糾結,能明顯感覺到南遲禮越來越黏她,但她現在身份未知,又極不確定這次是否能陪他走到最後。
心情不好,時瑤低頭又悶悶吃了一塊兒點心,眼前忽然多出來一個千紙鶴。
拿著千紙鶴的手乾淨漂亮,指節修長。
時瑤愣愣抬起頭:“大人,你什麼時候學會折千紙鶴了?”
“閒來無聊,便學了。”青年輕輕將千紙鶴放在她手心,指尖無意劃過她的掌心,聲音淡然,“心情不好,為什麼不和我說?”
沈懷淵不愧是國師,小情緒這麼快被他看出來了。
時瑤張口,想說,最後又默默閉上嘴,她怎麼說呢,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卻捨不得這個小世界的人物?
她笑笑,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只是身世一隻沒找到有點失望。”
“會找到的。”
對上國師的眼睛,時瑤不自覺想要相信,她揚了揚唇角,重重點頭,“大人都那麼說了,那肯定能找到。”
時瑤並沒有在這裡留太久,走之前,國師聲音似乎不捨。
他問:“下次還來嗎?”
時瑤莫名覺得自己現在很像個渣男,國師是被她養在外面的小妾,無事時,她才來看看。
她連忙甩掉這個怪異的想法。
“我會來的。”時瑤儘量說得浩然正氣。
“嗯,我等你。”身後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剛甩下去的古怪念頭又浮上來了,時瑤沒回頭,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