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的起伏。
百里逐笑收劍落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正想開口去喚,又一個身影躍入她的眼眸之中——花哨無比的暗藍色拖尾錦袍,招搖的淡金色長髮,微微眯起紅眸和手中轉不停的玉質福綠球。
她停下腳步,故意不去接近。
☆、歸途漫漫【上】
百里逐笑並不知他二人是否知曉自己的存在,她只是小心聽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就像‘黑煞獒王人在流川’永遠是個叫人記掛的事情一般,帶著流川侯的女兒回魔域,也是一件叫眾魔無法安心的事情罷?”榮軒幽幽開口,嫣紅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望著負手而立的楚四歌,“而且……如果你當真娶了小笑笑,這根本與你最初接受的任務完全相背離了啊,你怎麼和魔尊解釋?”
“我心中有數。”
楚四歌雙手插在兜中,垂著眼冷冷打斷他的話,抬腳將身旁的東西踹入碧水河中。百里逐笑微微側了身子,才看清那是一隻木筏。
相傳魔域有一入口在碧水河底,是急流漩渦中的一條路徑。楚四歌擔心百鬼魅王暗中使詐,這才放棄藉助“黃泉之眼”甬道的力量歸去,選擇走南疆這裡的水路。
“你若心中當真有安排,今日為何不帶小笑笑一起走?說什麼要彩禮,提了親之後再迎她過去,是所謂的緩兵之計罷?且不說小笑笑怎麼樣想你,流川侯雲欺風真的會信任你麼?”
他終於捨得抬起眼,口氣很淡,“榮軒,你不覺自己話很多麼?”
有著淡金色髮色的男子依舊不依不饒,“可是……”
木筏浮在粼粼水面之上,並未因為風的拂動而隨流水漂走。
在榮軒看來,那個總是臭著張臉的男人就像是深潭裡一塊石頭,即便終日潤澤在水中,滑溜得叫人皺眉,可這麼多年來卻一點也沒有將稜角磨去。
想將黑煞獒王掌控在手心中,是一定會硌出傷口來的——不管是魔尊,還是流川侯。
“人家在替你想事情,你卻報以這樣子的態度,真是叫人生氣……哼……總之,我是不管你了,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不去理睬幽冥王的自說自話,楚四歌目光隨了木筏動,轉身的一瞬終於捕捉到一抹月白,他雙眉一皺,很快明白過來。
她本想躲,卻無法控制住身體裡叫囂的念想,迎著他的眸子快步走了過去。
榮軒見此情景,只掃了百里逐笑一眼,朝著楚四歌乾乾咳了幾聲後便識相遁去了身形。
“你還是來了。”他苦笑,“那結界根本攔不住你,我明白的。”
百里逐笑點點頭,確認周圍再無旁人的氣息之後,伸出手緩緩將眼前的男子抱住,仰起臉在他耳邊低語道,“你若真放心不下柔卿,急著去向百鬼魅王討個說法,我定不會攔你……可你這混帳,竟讓我一番美夢睜開眼卻來尋不到你的人……這滋味,多叫人難受,你可知道?”
“啊啊,都是我的錯……我本是想等你醒來,可……還是不見的好,畢竟,分別不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楚四歌的聲音宛若從墓坑裡挖掘出來的冰冷鐵器,生硬而透著寒氣,雙眸氤氳而出的溫柔卻欲蓋彌彰,“可你到底是……”
“楚四歌。”百里逐笑打斷他,頓了頓這才緩緩道來,“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帶我回魔域罷?那些答應我爹的話不過是個幌子,因為你從那晚與我爹交手後就已經很清楚……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若不應了流川侯的提議,黑煞獒王連活著走出沉淵山的可能都沒有。
“我本當是爹藉著他的身份在演一場獨角戲,想借著那局輸贏隨他的棋將我安插入魔域。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那個時候,原來你也是在逢場作戲……只不過,是想全身而退而已……說什麼彩禮,說什麼提親……你,你真的會來麼?反正我們的事,爹也沒有昭告天下……你就是反悔,我們雲家又能怎樣呢?”
眼下他體內的蠱毒“相思疏”再也不能羈絆他的腳步,那麼堂堂黑煞獒王,還有什麼理由要與雲家糾纏不休呢?
楚四歌微微眯起眸子,蠻橫扯過她的手臂,一掌托住少女尖細的下巴,“……你懷疑我此番會一去不返?”
未等她回答,他周身戾氣一騰,左耳的血紅色獠牙墜子格外刺目,聲音略帶怒氣,“你說過你相信我的,憑我楚四歌喜歡你,喜歡你百里逐笑,你會接納我的,是不是?!你明明說過的自己相信我的……那為什麼還要懷疑我的目的?”
“可是……”
辯解的話還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