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兄之意是不想拿這買命錢?”
“那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錢晁抬手啪啪拍掌,屋中瞬時圍上來十數人。
這些人身穿靛藍色粗布下人服,一個個長得卻窮兇極惡,一見便知是養在家中的走狗爪牙。
“本官老實告訴你吧,朝廷有令,本月底之前必要抓出蟄伏在上京的南慶細作,簫兄若是不想……”
“屁話真多。”
他話還未說完,沈千聿抄起桌上茶盞直接砸在錢晁頭上。
那茶盞乃釉裡紅高足杯,一個狠勁下去斷裂處的瓷片直接插進錢晁眼眶中,沈千聿的手亦被岔口割傷,鮮紅血液滴落在地上,驚得院中爪牙都愣在當場。
錢晁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從未想過有人這般蠻橫,話還未說完便一瓷片扎過來,險些要了他的命。
“啊啊啊……給我拿下他……”
正哀嚎著,沈千聿彎腰將人提起,兩指之間夾著碎瓷片,緊握成拳後對著他額角狠起狠落,又來了兩下。
不過幾息,錢晁便在驚慌中丟了性命。
丟掉手中瓷片,沈千聿隨意在身上抹了抹手上鮮血。
“錢……錢……大人?”
這些亡命徒往日雖過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但自從做了錢晁的走狗,已許久未見這等場景,幾人一時都有些呆滯。
沈千聿眉目冷傲,挑著眉道:“愣著做什麼,上來啊。”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踢開已經涼了的錢晁,上前拎起香幾從中掰下一條桌腿,又在手中掂量一二,似乎很是滿意。
“上!兄弟們,抓了這個南慶細作去朝廷領賞銀,說不定還能混個小官噹噹。”
那些壯漢聽聞此言,俱都興奮起來,一個個衝上前。
沈千聿身形高大手勁又重,且性子裡又帶著幾分邪佞,是以下起狠手來毫不心軟。
大約是在南慶時殺那些欺辱他的人殺得多了,如今出手雖無章法但卻招招致命,出奇有效。
不過半日,正院便橫屍滿地,血流成河。
沈千聿身上亦受了不少傷,只是他傷慣了,疼痛於他來說早已麻木,如今自然也不覺有什麼不適。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沈千聿反手拎著個紅木交椅坐在堂中央。
他低頭看了看已經被紅褐色染透了的外袍,嘖一聲道:“真是麻煩。”
這副模樣走出去,怕是要嚇壞不少人。
低頭將錢晁拉起,沈千聿利落扒下他身上錦緞外袍套在自己身上。只是他身形比錢晁高大太多,如今穿上很是短了一截。
沈千聿也不管這些,攏了攏衣襟走到燭燈前將架子推在屋中簾幔上。
“倒是可惜了這些財物。”
見天色已黑,他走到茶几前去拿酥糖,可伸出手才發現自己手掌浸滿褐色血漬,髒汙得不行。
“麻煩。”
捏著糖包上的麻繩,將酥糖放進懷中用乾淨衣物包裹起來,又留下讓東廠收尾的記號,這才往宋挽的宅子走去。
宋挽的宅子雖也在京郊,但位置距上京並不算近,哪怕坐馬車也需得兩盞茶的時間。沈千聿面無表情在月色下慢慢走著,甚至沒發覺自己走過的路上留下一串鮮紅腳印。
月光澄瑩皎潔,沈千聿卻是無心欣賞。
他心中思緒繁雜,腦中不端盤算眼下局勢。
直到走到宋挽的宅子前,他才狠狠皺了皺眉。
這麼高的院牆,是在防什麼?
沈千聿抬頭望著比他還高出許多的高牆,眉心擰得死緊。
若將手中糖包丟入院內,勢必會摔得四分五裂,若被那女人罵上一句,他反倒好心辦了錯事。
沈千聿繞到門口,見那刷了不知多少層桐油的厚重大門,嘆了一聲。
這宅子也不知是誰人買的,好似生怕有人飛出來似的。
想了想,沈千聿走到院牆邊,提起一口氣借力而上,三兩步便跳進院子中。
他手中拎著劉記酥糖正準備放下便走,卻哪知身後忽然一道勁風襲來,未等站穩便立時被不知什麼東西砸了後背,直接飛出數丈遠。
“什麼宵小之徒敢進我家小姐的院子?”
半人高的水缸在錦書手中猶如無物,沈千聿躺在地上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說,你是誰,進我們小姐的院子做什麼?”
“……”
沈千聿躺在地上,只覺這一下帶得全身傷都痛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