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接過酒碗後輕聲道:“這酒本不該不喝,但予遲近日身體抱恙,實在……”
“無妨,我讓人換了茶來。”
宋扶將酒碗拿回自己面前,卻未見一絲不悅。蕭霽野見此提碗敬酒,圓融揭過此事。
三人都是八面玲瓏、面面俱到之人,是以談得賓主盡歡,且蕭霽野心有謀算,又生了結交宋扶的心思,再加江晏從中周旋,不過半個時辰,三人便張口稱兄道弟,好不熟絡。
酒過三巡,東直門前熱鬧起來,宋扶這才笑著向二人告辭。
馬上便是點燈吉時,他還要去拜見姑母同三皇子。
蕭江二人同聲應好,三人約了下次痛飲,宋扶方離開廂房。
為仲秋搭建的明黃祈臺上,此刻已陸續坐了不少宮中貴人。文惠帝不在,大皇子佔長,是以坐在首位,三皇子次之,五皇子則站在三皇子身旁。
而皇后同幾位后妃則坐在登天樓西方。
芸妃同江妃落座時,二人相視一笑。
仲秋大宴祈福儀式十分繁瑣,眾人枯坐在臺上接近一個時辰,方聽見太常寺卿唱完祈詞邀三皇子上登天樓點燈。
三皇子年紀雖小,卻已初具天子威儀,舉手投足頗有威勢。
宋扶拜見過芸妃同三皇子後,便一直在皇家祭臺不遠處等待點燈事宜。如今見沈千柏帶著十數護衛走向登天樓,不免勾唇淺笑,與有榮焉。
三皇子走至登天樓下,宋芸寧看向遠處一個不起眼的太監,只見那太監微微點頭,又悄悄退下不知做什麼去了。
“芸妃好運道,能生出三皇子這般鍾靈毓秀的孩兒。”
看著沈千柏走進登天樓,江曼忽然開口。
她知今日大皇子必會動手,雖未打探到具體計劃,但也不妨礙她心中雀躍。
只要沈千柏死,過程如何並不重要。
宋芸寧聞言笑道:“比不得江妃運道好,五皇子雖愚鈍了些,但到底省心。”
“呵,芸妃這嘴向來不饒人,就是不知能不能一直硬下去。”
二人鬥嘴幾句,很快便將目光聚集在登天樓上。
登天樓上緩緩現出一道身影,三皇子沈千柏舉起手中火把,慢慢點燃巨大龍鳳花燈。
花燈亮起,瞬時照亮半邊天空。
蕭霽野同江晏也站在宋扶不遠處,只是二人都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許是方才喝多了酒,我去去就回。”
江晏點頭,將目光自登天樓中收回。
不知為何,此時他腦中想得盡是宋扶廂房裡那包酥糖。
今日這等場合,宋扶會特意帶來,想必那人是極喜歡的。
他一時懊惱,自己往日竟半點不知。
江晏抬頭四處望去,見不遠處果然有家酥糖鋪子。
他想也未想便走了過去,只是剛走出不遠突然被江行簡攔住。
“去何處?”
江晏道:“去前頭瞧瞧花燈。”
江行簡正想讓他回侯府,便聽一道破空之聲自遠處而來。
“有刺客,我去尋五皇子。”
丟下一句,江行簡便衝向皇家祈臺。
江晏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道利箭直奔祀臺上的大皇子而去。大皇子驚慌失措,忙拉了身旁女官前來擋箭。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弓手?不是說了讓弓手撤回?”
那祭臺之上的女官穿了一條鮮綠紗裙,身上還披著顏色鮮豔的月藍披帛。
松煙亦搞不清楚此時狀況,不等回話便被百姓牢牢困在人群中。
“啊!”
有那膽子小的嬪妃驚撥出聲,江行簡掙脫人群去看,只見利箭自那女官腦中穿透,射在大皇子眼眶中。
沈千熾痛得滿地打滾,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不斷傳入人群中,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句南慶打過來了,驚得百姓四處流竄,擁擠成一團。
有那躲避不及的,直接被人踩在腳下再沒了生息。
東直門前瞬間人頭攢動,無數百姓肩挨著肩,腿靠著腿,宮中禁衛皆被阻擋在原地,無人能動彈半分。
蕭霽野藉著夜色掩蓋,將手中落日弓從房頂丟入人群,又將自己隱入黑暗。
大皇子中箭,祈臺之上的江曼同宋芸寧壓下心中驚詫,各自奔往皇子身邊。五皇子在太監的掩護下,正拖著小身子哭著喊母妃。
江曼心中擔憂,不免加快腳步。就在要將沈千沭抱進懷中時,角落裡猛地衝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