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從未在一個普通人身上,見過如此濃密的因果絲線!
如此為數眾多的因果絲線,像是被血染紅的絲線般,充塞於整個房屋之中,瘋狂地蠕動著,每一根血紅因果絲線的彼端,都延伸進了‘虛空’之中,被這些因果絲線牽連的彼方虛空,便浮現出一個個腫脹的屍體。
那些屍體穿著現代的衣衫,雖然因溺水良久以至於身軀腫脹得看不出從前模樣,但觀其衣著打扮,亦知道這每一具屍體,都是一個來自現代的死者!
無數死者的虛影堆積在津一郎夫人床鋪四周,層層疊疊,形成了巨大的屍山!
可她分明是一個古代東流島時的普通島民,怎麼可能會與現世的眾多死者產生關聯?蘇午直覺是‘燭照巫女侍’將死在她的‘願望’之下的眾多現代東流島民遺留因果,與眼下的‘津一郎夫人’牽連了起來!
津一郎夫人倒真是解開這種種謎團的‘鑰匙’了!
一縷縷若附骨之疽般的陰冷詭韻從周圍的腫脹屍體上飄散了出來,蘇午抬目看向周圍無數屍骸堆積形成的屍山,那些身軀腫脹、五官亦因過度腫脹而變得模糊的屍體,在他轉眼看來之際,忽然都轉換了形貌,變作一個個黑髮吳服的女子,女子仰起臉與蘇午對視,露出一張如罌粟花般美麗又危險的面孔。
“呵呵呵……”
她的輕笑聲縈繞在蘇午耳畔。
蘇午未有嘗試去抓住那黑髮吳服的女子,亦未嘗試收攝禁錮周圍流散的詭韻——他內心頗清楚,自己當下看似與那些流散的詭韻,與這個巫女相距不過咫尺,實際上他與巫女、詭韻分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
對方置身於另一個世界當中,在此時休想抓住對方!
好在‘津一郎夫人’這把鑰匙已經被他掌握住了。
他眉心豎眼緩緩合攏,‘龍樹大日元神’映照出了‘津一郎夫人’的每一個凌亂無序的念頭——一個正常人的念頭排布,絕不至於如津一郎夫人的念頭這般錯亂。
蘇午嘗試去映照出津一郎夫人念頭裡呈現的過往記憶片段,然而此時她的每一個念頭裡,都浮現出那個巫女美麗而危險的面容,從根本上阻隔住了蘇午對其念頭的探查!
津一郎夫人的性意,好似亦沉入了‘另一個世界’當中!
蘇午不動聲色,收攏了元神。
一切異相緩緩消散去。
身邊站立的陶祖在此時看向他,咧嘴笑了笑,出聲道:“你方才又好似要與先前在林中一般,直接隱遁入‘另一重世界’裡去了。
彼方世界,並不在冥冥包容之中。
應當是那和尚所稱的、被牽引向此間的另一座東流島的因果罷?”
“大機率應是如此。”蘇午點了點頭,皺著眉頭道,“燭照巫女侍,便隱藏在‘另一座東流島’上,而今不能真正走入那重世界,便也無從尋獲她的影蹤,從她手中奪回十滅度刀與詭獄……”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鑑真,在此時道:“貧僧先前說過……我們不必去尋找她,她自會來尋找我們的。
作為神靈的‘燭照大御神’滿足了她的願望,她對神靈根本的人身,亦必頗為好奇……”
蘇午聽得鑑真所言,點了點頭。
他當下對於鑑真的言辭,已然有些認同。
那‘燭照巫女侍’心中蓄積的怨恨,足以勾動十滅度刀與詭獄,她在毀滅東流島眾生之前,內心的情緒就已然化為可怖的怨之詭了,在她吊懸而死以後,整個東流島大多數人隨之一同淪亡,死者的因果與她緊密相連,形成了那個‘死去的東流島世界’。
這樣的‘事物’,完全不能以常理揣度其心思。
原本蘇午以為自己強行抓扯下她一條手臂,掠奪來她的一絲因果,會引來她的忌憚,令之潛伏下來,不再展露形跡——而今瞭解了‘燭照巫女侍’本質已化作‘死去的東流島’以後,他忽然明白,已死之類是完全不在乎其自身的再一次滅亡的。
其當下故意留因果在津一郎夫人身上,未嘗沒有與蘇午玩一把‘貓鼠遊戲’的想法。
只是誰是貓,誰是老鼠,當下尚未釐定。
“那便等她主動來請咱們罷。”蘇午言語了一句,轉而看向床上的津一郎夫人,“燭照巫女侍為何會選中她來做因果的載體?
她莫非是燭照巫女侍的遠祖?”
說了幾句話後,蘇午又搖了搖頭,主動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應當沒有這般簡單……”
隨後,蘇午安撫了本地的島民一番,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