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舉起酒杯,確認竹葉酒只能停留在喉嚨附近,已經無法下沉了,我才停箸。
當然,毫無疑問,我和路小雞都是喝得酩酊大醉。這竹葉酒的後勁實在太大了。迷糊中,我彷佛看見王戎就在我身旁,扒開我的雙手,輕輕地解開我的上衣。
“水,王兄,我口渴。”
“沒事,很快就好了。”王戎明顯答非所問。我就感覺到腋下陣陣發疼。
“王兄,我好像掉毛了,有點疼。”
“快了,快了。”我當時全身發軟,神智不清,只好任他擺佈,在陣痛中酣睡過去。當我和路小雞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們腋下的毛全被扒光了,一根不剩。
“師兄,我們昨晚是遇到劫匪了嗎?”路小雞看著有點紅腫的腋下,疑惑地問道。
“你胡說,世上有哪個劫匪是劫毛的?”我沒好氣地訓他。
“那我們的腋毛怎麼會一夜之間就沒了呢,不可能是自己掉的吧。”路小雞說得也有道理。可我當時頭疼欲裂,根本想不起發生過什麼,也懶得去想。
“沒了就沒了,腋毛沒了你會死嗎?再說了,現在這樣豈不是挺涼爽的嗎。”我對路小雞說道。我一向善於接受現實。
路小雞的表情古怪了起來,神神秘秘地低聲說道:“師兄,你說會不會是這雲臺山有髒東西?鬧鬼了?”
我當時真的想給路小雞一個大嘴巴,整天神經兮兮的,沒邊際地亂想。
“鬼你個頭,鬼鬼鬼的,鬼能有人可怕嗎?別胡思亂想了,我有空再琢磨琢磨這件事。”我只想睡個回籠覺,便隨口一說。
事後,我並沒有問其他人,關於腋下掉光毛這事。畢竟,這不是體面的事。就連路小雞都把這事忘了的時候,我終於解開了腋下之謎。
那天下午,我沒事在王戎屋外溜達,就從窗外看見他低頭嗅著一束毛,一束短紅毛。要是別種顏色的毛,我也就罷了。但是這種短紅毛我認得。
因為,這種短紅毛,只有路小雞的腋下才能長出來。真相大白了。
我立刻怒氣衝衝開啟門,走進去。面對我的質問,王戎坦白了,承認我和路小雞腋下的毛是他拔的。
“是,是我不對。但是老俠,念在我教你們長頸琵琶的份上,你們原諒我這一回吧。再說了,我也不是針對你們,嵇康、阮籍和我自己的腋毛,我全都拔了。”
說完,王戎還高舉雙手,露出自己的腋下,表示此言不虛。在王戎斷斷續續的追悔聲中,我才明白,他有戀毛癖,是隻迷戀腋毛的那種戀毛癖。拔下來是為了時常聞一聞。
王戎懇請我原諒他,並幫他瞞著路小雞。我能怎麼辦?只能選擇原諒了。反正,毛都被拔下來,又長不回去了。
其實,拔腋毛這事對我來說,侮辱性並不強,真正讓我對王戎有點受不了的是他另一個愛好——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