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剛到,敵軍後腳也來了。我只好裝成平民,混在其中。”
陳大壽聽到我回去救阿秀兩人,臉色立刻緩了下來,頻頻點頭。
“碰巧的是,我遇到了一名敵人軍官,叫脫脫。這人曾陪同吳直方老先生,來過大圓寺,故認得我。爹,吳直方先生,你還記得嗎?”
陳大壽搖搖頭。
“吳直方可是我們漢人的大儒,飽受尊敬。他來過大圓寺兩次。每次,我都有幸陪同。吳老先生對我是讚不絕口,說我是讀經書的好料子,一直想收我為徒。
脫脫便問我,願不願意隨他北上京城,拜在吳直方老先生門下。當時,我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連累了娘和阿秀,便答應他去了京城,拜在吳直方老先生門下讀書。
誰知,我確實是讀書的料,文章寫得越來越好,就被人推薦去翰林院當學士。本來,我是不想去當韃子的官的。可吳老先生卻勸我去當。
他說,只有瞭解敵人,才能打敗敵人。比如唐朝開國皇帝李淵,原本就是隋朝的臣子,結果推翻了隋朝。我當然沒有李淵的才幹和想法。
但我在韃子那裡,忍辱負重當官,是為了幫助我們窮人。比如,就在今天,我剛殺了幾個蒙古狗官,為我們窮苦漢人出了一口惡氣。”
說到後面,我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是貼在岳父的耳邊說話。
“對對對,陳叔,阿生的話不假,我今天親眼看見幾個蒙古狗官掉了腦袋。”
彭大也替我作證。
不過,說來慚愧,今天被殺的那九名貪官惡吏,反倒是漢官居多,佔了五人。
聽到這裡,陳大壽的臉色立馬轉晴,說道:“如此說來,你算是……那戲文裡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身在曹營心在漢。”
“對,那你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囉?”
“爹,正是如此。”
“哎,那是我錯怪你了。”
費了半天口水,我總算是讓陳大壽對我改觀了。
幾天後,我辭別彭大,帶著陳大壽、宋慶宇返回京城。
啟程前,我讓菠蘿提前先走,去叮囑阿秀和岳母朱英,讓她們按照我的說詞,幫我圓謊。
“千萬記住,要告訴她們,說我岳父現在特別仇視朝廷。如果讓他知道我和陛下的關係,他非得鬧翻天不可。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岳父和宋慶宇兩人。大家以後就在京城安生過日子。
京城這地方,暗探很多。岳父他萬一要是管不住嘴,必定是禍從口出,搞不好引來殺身之禍。你就把我的意思轉告給她們,明白了嗎?”
“郡王,請放心,以我的七寸不爛之舌,定能讓她們圓好這個謊言。”
“好,那你去吧。”
看著菠蘿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若是鐵鍋知道我曾經是靜江造反軍的核心骨幹,又該會怎麼處置我。
雖然我和岳父說,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但我此時,早就不是當初起兵造反時的心境。
一個人,要是享受榮華富貴慣了,就很難再有艱苦創業的動力。
到了三月底的時候,我終於回到了京城。陳大壽、宋慶宇和阿秀、朱英再次重逢,自然是心情激盪,不再細述。
我呢,在安頓好陳大壽、宋慶宇後,便趕緊入宮見鐵鍋,向他稟報監察江浙的情況。
除了朝廷賦稅太重沒提,我幾乎是把星陣那天的話照說了一遍,細細說起江浙地區貧富差異太大、貪腐成風、刑不上地主等情況,還提到處置了十一名貪官惡吏。
當然,綽斯戩等人日後還有重謝這些,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