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一輛黃包車從遠處駛來,到觀雲亭旁邊停下。兩個年輕人從車上走下來。 “楊鶴齡、康壽延。” “祖沖之、楊正鏡。” 這兩個年輕人一邊揮手喊道,一邊朝我們走來,正是楊鶴齡常放在嘴邊的祖沖之和楊正鏡。 只見他們身著洋人的西裝,頭上也不像我們四人留著辮子,而是剪成小平頭,顯得十分精神、帥氣、特立獨行。 一見面,楊鶴齡便把我們幾人相互介紹。大家雖然都是剛相識,但年輕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在亭子裡聊了一陣子後,祖沖之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拜訪鄭先生。” “祖沖之,你坐我的腳踏車。心如,你坐壽延那輛。我們兩個載著你們。” “好。” 就在我們推著腳踏車,正準備走上街道時,有兩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儒生,各自舉著手裡的柺杖,顫顫巍巍地朝我們小跑過來。 正在我感到錯愕之時,祖沖之、楊正鏡兩人見狀,拔腿就跑。而那兩個老儒生也朝他們追去。 “你們兩個兔崽子,給我站住!” 跑在最前頭的老儒生喊道。 貌似他們之間有仇? “我們走,不用管他們倆。” 楊鶴齡說完,還朝跑遠的祖沖之兩人吹了下口哨。祖沖之還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 我和譚嗣同看得是一頭霧水,但也只好騎著腳踏車,跟在楊鶴齡、康壽延後面。 大概騎過兩條街,我們四人在一個“T”字路口旁邊停下來。一會,祖沖之、楊正鏡兩人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怎麼樣,那兩個老古董甩掉了嗎?” “那還用說。沒看我們兩人跑得大汗淋漓。” “那上車走吧。” “好。” 說完,我們四人騎著腳踏車,載著祖沖之、楊正鏡繼續出發。 路上,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兩個老儒生為什麼追趕你們兩個啊?” “因為,他們兩個是澳門出了名的搗蛋鬼。” 楊鶴齡笑著替祖沖之、楊正鏡兩人說道。 “胡說,我們兩人哪裡是搗蛋鬼,我們是在破舊立新。” “可老先生們,受不了你的新思想。” 祖沖之、楊鶴齡四人說說笑笑。我和譚嗣同在一旁聆聽,偶爾問幾句,大概也明白那兩位老先生,為什麼一見到祖沖之兩人就發火。 原來,祖沖之、楊正鏡自小和我們不一樣,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現居住在香港。 因為,和楊鶴齡小時同村,又是親戚,祖沖之帶著楊正鏡經常到澳門,和楊鶴齡、康壽延交往。 祖沖之最喜歡在澳門的公共場合發表自己的意見。用他們四人的話說,叫做演講。但祖沖之的演講常常會驚到世俗的眼光。 比如,他認為八股文沒用,年輕人應該去學西方的自然科學;婦女們應該脫下裹腳布,從閨房走出來,去讀書和工作;人應該追求自由,從剪掉辮子開始,擺脫禮法的束縛;人生來平等,臣民無須向君主跪拜,等等這些。 祖沖之的這些“異類”言論,沒多久就傳到一些老儒生的耳朵裡。剛開始的時候,這些老儒生只是斥責祖沖之沒大沒小,違背了祖宗之法,並沒有舉起柺杖打他。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老儒生們對祖沖之大為惱怒。 澳門有個小公園裡,建有一座小廟。廟裡供奉著朱子的木像和牌位。每次院試、鄉試時,小廟裡的香火不斷。老儒生們常會帶學生們來跪拜,祈求好運。 誰知一天夜裡,朱子的木像和牌位被砍斷,不知去向。雖然沒有證據,但老儒生們懷疑是祖沖之、楊正鏡兩人搞的鬼。從此,他們一見到祖沖之兩人,就要舉起柺杖來揍他們。 “啊,你們兩個真的把朱子的木像和牌位砍了?” 聽到這裡,我大吃一驚,便問道。 從小開始,我的歷任老師都要求我們向孔子、朱子跪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拜,但這些年來,我已經拜習慣了,看見朱子就有種跪下膜拜的衝動。 去砍朱子的木像和牌位,這種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沒有的事,你們可別誤會了。” 祖沖之矢口否認。 “本來,我和壽 延也不敢相信,是你乾的。但回頭一想,前年的時候,我們翠衡村裡的父老們商定好了,要用集資款重建火神廟,給祝融像築金身。 誰知,你和楊正鏡、陸皓西三人知道後,半夜裡拿著鋤頭,到神廟裡,把祝融像砸個稀巴爛。第二天,村裡父老們拿著鐮刀追趕你們三個。 幸好,你們跑得快。後來,陸皓西去了上海。你和正鏡被迫去香港。這兩年逢年過節,你們三人還是不敢回村裡吧。” 說完,楊鶴齡、康壽延兩人哈哈大笑。 “那一次確實是我們三人衝動了。主要是村裡那筆集資款,原先是打算用來修路的。 他們非要先給火神廟翻新,給火神築金身。爭辯又爭辯不過,我們三人實在是氣不過,就把祝融像砸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