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看著我,我驚詫地發現,他居然把我丟進抽屜裡的十字架翻了出來,重新掛在了項鍊上。他嘴唇嚅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我不自禁地伸伸脖子,問“啊?你說什麼?”他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陰慘慘的,我感到頭皮都要炸了。牽線木偶般的,他動了動,接著他抬起腿,向我走來。我不敢再逗留,飛快地跑到樓下,躲在花壇旁邊。幾分鐘後,我看見阿德從樓道口出來了,他沒有注意到躲在花壇旁的我,或者說,根本不在意,他穿過小道,跨出鐵門,走到了馬路邊的人行道上。
我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他走得還是那麼搖搖晃晃,但步伐卻明顯加快了。他在朝殯儀館的方向走去。我不敢再跟了,我跑進家夜店,拿起公用電話,撥通了大嘴的手機。
“喂,哪位?”大嘴接得很快,聲音清晰,看來還沒有睡。
“我,凡子,大嘴,我在稅務局樓下,你快來,開車來。”
“靠,你搞夜遊啊,這麼晚了,我準備睡了啊。”
“不是,阿德剛才突然跑到我房間裡來了,像鬼附身一樣……”
“什麼什麼,阿德,鬼附身,你說清楚點。”
“哎呀,電話說不清,你快點來吧,他現在正在往殯儀館那邊走……別廢話了,快點吧……嗯,我等你,在稅務局樓下那個小店裡,快點。”
掛上電話,我正要付錢,一摸口袋,壞了,剛才急急忙忙的,我居然連衣服也沒穿,就跑了出來。幸虧這幾天犯懶,幾天積攢的髒衣服沒洗,今天洗完澡,發現沒幹淨內褲換了,於是就穿了條大褲衩,不然這半夜三更的,只套著條小三角竄出來,別人不把我當瘋子才怪。我不好意思地對老闆笑笑,說等一下給你錢。
雖值盛夏,但山裡的夜風非常涼,我打了個哆嗦,冷出一身雞皮疙瘩。等了快半個小時,大嘴終於到了。
“靠,你練健美麼?!”大嘴看見我這副模樣,笑了起來。
“去你他媽,拿五毛錢來!”
在車上,我把剛才的事情和大嘴說了一遍,驚得大嘴差點把車開進了溝裡。
“靠,他肯定是鬼附身了。”大嘴無比篤定。
“嗯。”我應道。
“那……”大嘴遲疑了會,說:“我們現在跟過去,會不會有點冒險啊?”
“呃,就遠遠地看著吧,我就怕弄出人命。”我心裡也虛得慌。
“萬一,他那個怎麼辦?”大嘴看看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說:“一看不對勁,我們就報警。”
大嘴點點頭,又搖搖頭,嘆口氣,沒說話。也對,警察也不管捉鬼不是。
“要不要去叫上猴子?”大嘴比我還虛得慌。
“算了,等叫上猴子,黃花菜都涼了。誒,怎麼還沒看到阿德,殯儀館都要到了。”我抬起屁股,透過擋風玻璃向前張望著。
“會不會他根本沒往這來?”
“不可能啊,就這一條路,他不上這上哪?”
正說著,殯儀館到了,接著車燈,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往院裡走的阿德,我伸手指住前方,小聲叫道:“在那!”
“嗯,看到了。”大嘴踩下了剎車。
“怎麼辦,跟過去?”大嘴看著我。
我清清嗓子,給自己壯膽,說:“走,下車。”
我跳下車,一陣涼風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抱起了胳膊。大嘴拿著電筒,走到我身邊。月色很亮,不用電筒,視線也十分清晰。我和大嘴緊挨著,戰戰兢兢地走進了殯儀館。站在院裡,我看見阿德房間裡的燈是亮的,門大開著,但屋裡空無一人。
“人吶?”大嘴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曉得啊,剛看見他走進來的。”冷加上恐懼,我比他抖得更厲害。
環顧四周,院子裡不見阿德的身影。停屍房,我把視線停在通往停屍房的小道上。
“那裡。”我衝著小道努努嘴,對大嘴說。
我聽見大嘴嚥了口唾沫,他聲音啞了:“走。”
月光清冷,鋪灑下來,小道上像覆蓋了一層細薄的白沙。風不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我身體抖得厲害,和大嘴捱得更緊了。一步一步,我們挪到了小道上,才走幾步,大嘴輕呼起來:“在那!”他猛地拽住我,停下了腳步。
阿德正蹲在之前我埋項鍊的那棵老樹下,看動作,他像在掩埋什麼。埋項鍊?他從我那拿走十字架,穿回到鏈子上,再埋回來。難道是這項鍊顯靈了?這項鍊成陰器了?想到此,我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