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池邊收住了步子,垂下頭凝視著水面。
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好跟他一起望著水裡的游魚。
老半天,王琅才張開嘴細聲說了幾句話。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只好大聲地反問他。
王朗翻了個白眼(實在難得),左右一看,又鉗住我,把我拉到了一棵樹下。
“我說,吳學士未必不想開倉。”他很有幾分咬牙切齒,對著我的耳朵低語,“老人家故意拖延,只怕還是有讓我去熟悉熟悉他那些心腹弟子的意思。”
“噢,那很好呀,你不是一直……”
話說到一半,就斷在了我嘴裡。
我一下明白了太子爺的擔心。
皇上對太子爺的忌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看好福王,寵愛元王,獨獨對太子爺是不遠不近的,還不就是怕,怕自己還沒嚥氣呢,太子爺就要來奪他的權了。
只是再忌憚,皇上也很清楚,太子爺總是要有一定的能力,才可以接過這萬里江山。所以有事的時候,他就拉太子爺出來辦事,沒事的時候,就讓太子爺在東宮讀書。橫豎有我哥哥這個強力的外戚,再有李侯爺、鄭尚書等人幫襯,太子爺的位置,坐得也是穩的。
可太子爺要接過大雲的這麼一大片攤子,沒有自己的班底又怎麼行?外戚始終只是一股助力,文臣那邊,太子爺也得有自己的心腹信臣。
所以穆閣老送馬才人進來,其實也算好意,有馬才人在,太子爺和穆閣老之間就多了一條線,這條線就能讓穆閣老和他底下的學生們安心,皇貴妃幾次要在御史臺鬧一點動靜,彈劾太子無行,甚至是要在禮部那裡做點手腳,上書請立繼後,都被穆閣老和吳學士聯手壓了下來。
現在吳學士拖著遲遲不肯答應開倉的事,就是給太子爺創造機會,讓他多接觸外頭的中層官僚,以後登位,對王朝的人事,心裡不會沒有個數……
可吳學士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卻很難說。
也許這整件事,都是讓太子爺上鉤的一個套呢?吳學士的種種做作,都是由皇上安排暗示……
父子相疑至此,也算是天家的一大特色了。
我也不禁為太子爺擔憂起來:這個機會要是放過,實在太可惜了,要是把握,風險又真的很大。
也難怪王琅這幾天這麼煩躁,在蓬萊閣裡又那麼生氣——他本來就那麼煩了,我還要給他生事。
忽然間,我又很想讓他把我掐死算了。似乎從認識我開始,我就一直給他添著麻煩。
我看著他俊逸的側臉,垂頭又仔細地想了想,肯定我這一次決不會給他添麻煩了,才抬頭道,“我看,你還是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打老婆……
打也是白打||||
今天起回覆日更~大家看得愉快
PS 一直忘了說,謝謝蓮君的手榴彈和cassandrekuo、gxpgxy2、gy87522626三位同學的地雷和恰之北北君的長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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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有我罩你 。。。
太子爺神色不禁一動。
我就輕聲幫他打算。“這門生意怎麼說都還是賺的,賠卻賠不到哪裡去,你就記住一點,你爹要是真有心弄你,你早下臺了。你爹要是想保你,哪管外頭就是鬧翻天了,你都不會出一點事,你信不信我?”
“這話你對我說了多少次了?”太子爺忽然一笑。“六年前我或者還會信,現在……”
他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點落寞。
六年前,我姑姑去世,一應喪事辦完之後。皇上下令將咸陽宮封起,只許我姑姑身邊的幾個親信宮女,每旬進去打掃幾次,將一切都儲存原樣。
那時候我就和王琅站在咸陽宮外,看著宮人們往咸陽宮正門上貼封條,大大的奠字糊在門上,讓咸陽宮一下就添了無數的冷清。
自從我姑姑去世,皇上就再也沒有進過咸陽宮,他平時放置在咸陽宮裡的瑣物也全都棄置,辦完了喪事,就把自己鎖在瑞慶宮裡,沒日沒夜地和新得寵的美人們尋歡作樂。
那時候我就是這樣輕聲安慰王琅。“你別擔心,就是看在姑姑的份上,你爹也不會動你。苗氏想要做什麼,那是苗氏自己犯傻,福王今年才三歲,又怎麼能定鼎東宮?更別說苗氏也就是個皇貴妃罷了,福王也根本不算是名正言順的嫡子。”
那一年我十二歲,王琅十四歲,就在幾個月前,他還把我追到了太液池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