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著,偷偷地從西殿溜了出去——小白蓮和小臘梅都假裝看不到我。
穿過黑洞洞空蕩蕩的正殿,我輕輕推開東配殿緊閉的門,往裡頭看了一眼。
油燈挑得很亮,照亮了殿東頭的書桌,太子爺端正的背在金磚地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
聽到響聲,他轉過頭來,衝我波瀾不驚地挑起了眉毛。
“愛妃。”他慢吞吞地招呼。
要不是我太瞭解這個男人,我幾乎要以為他的表情可以用柔和來形容了。
不過考慮到上一次太子爺出現柔和的表情還是在我姑姑臨終前,我決定他不會因為我半夜跑來打擾,就隨隨便便地柔和下來。
“太子爺。”我推門而入,回身關上門。“今晚您不該臨幸馬才人嗎?”
太子爺緩緩長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硃砂筆。“今晚馬才人恐怕沒有多少心思侍寢吧?”
噢,看吧,柳昭訓多有能耐,才幾個時辰,風都吹到太子爺耳朵裡了。
我聳聳肩膀,蹭到太子爺身後看了看,太子爺果然正在看奏摺:從筆跡來看,應當是肥貓學士的奏摺不會錯的了。
太子爺也沒有等我開口,就主動向我介紹,“吳大學士是真的病了,不過吃了幾杯酒,話還沒有開場,他老人家就一頓咳嗽,不得不下去歇著。”
這是和太子爺玩病遁呢。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在太子爺身邊坐了下來。
“事情要太簡單,父皇也用不著交給您辦。”
太子爺微微抽動嘴角,露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苦笑。“你說得對,我早該慣了。”
太子爺也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放下架子,你你我我起來。
我忍不住笑他,“一開口就和個怨婦似的,怪不得父皇不喜歡你。”
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本來應該對他好點的,怎麼話一出口,又變作了嘲笑?
唉,多年宿敵做慣了,這態度一時間還真改不過來。
太子和我從小就不對付,同住咸陽宮的那幾年,他沒少告我的黑狀,我也沒少鬧他的書房,加加減減這十多年下來,兩個人一說話,我就忍不住帶刺,要溫柔,恐怕得等下輩子了。
本來找他,是想……可大好的局面,又被我一手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