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他只是簡單的束了個發,披了件外衣。風有點大,過廊道時,發出“嗖嗖”的聲音。
易簞竹沒有動,倚靠著窗欄,調笑,“我是說早起,但你也起太早了吧?”
許久,都沒有迴音。
易向陽的背影線條優美,多了一分月沒有的華麗。
“睡不著,就來坐坐。”
“簞竹。”男子的呼喚一如既往的深情,“我叫人溫了飯菜,你若餓了,隨時都可以吃。”
他的所作所為和他的呼喚一樣溫柔,一樣滿藏情感。好似情人之間的對話,易簞竹最是無法接受。
趕緊扯開話題,“今天,你陪我去嗎?”
過堂風帶上秋意濃厚的寒意,一陣一陣吹過。
聲音也被吹散,再假裝無情的話,也在這陣風中暴露真意。
“旬澤平時都起得很早,現在怕是已經在準備車馬了。我們也打點下動身吧。”說著,站起身,帶動絲質衣襬搖晃,腰間的環佩發出清脆的聲鳴。
易簞竹只來得及抓住男子轉身時,瞬息而過的側臉,堅毅輪廓下的眼底,全是倦意。
他根本說不出自己還沒睡夠這樣的話。
侍女收拾行李時,聊得很開心。說是這秋露居自建造以來從沒有住過人,他們當下人的就只能收拾收拾,無趣的很。
畢竟都還是些十幾歲的女孩,唧唧嚷嚷,吵得他頭痛,偏又強裝歡顏。
“我們大人可喜歡這裡了!”
“小碧,不要胡說!”另一個稍年長的侍女提醒。
“本來就是啊!大人天天天還沒亮時就來這裡坐坐,只是坐坐,什麼都不幹,又不住進來。”後面說著說著,就有些像在抱怨。
剛才,他原來只是習慣性地跑來這裡坐坐。月亮還懸掛的時候,他到底是在看著什麼呢?
早膳時,易向陽一直往易簞竹的盤子裡夾菜,只要是肉食類的,他都給他夾了個遍。
就算自己再喜歡,也不用那麼多吧?易簞竹皺著眉,表示不悅。但對方卻跟沒事人一樣,低垂著眼瞼只管吃飯。
“向陽。”易簞竹又把一塊豬肉放回易向陽的碗裡,報復他。
“恩。”男子不動聲色,把那塊肉塞進嘴裡,得到易簞竹吃驚的傻態後,他心裡偷笑著樂。雖然,這塊肉下去後,他可能有將近一個月聞不得豬肉的味道了。
“你真打算一起跟去嗎?”
易向陽停下筷子,抬眼尋示。
“其實,也沒這個必要,我昨天就只是說說罷了。此事,與你無關,你不需要為我淌這渾水。”
“什麼意思?”易向陽的臉色有些難看,飯碗也放到了一邊,即刻侍候一旁的侍女遞送上擦嘴用的白色真絲巾帕。
“我若是以君佐的身份,你認為合適嗎?”
易簞竹不語,乾脆低下頭狠狠扒了兩口,筷子、碗碟往桌子上一摔,頭也不回得出了進餐的屋子。
還是和以前一樣……
雅俊男子的笑帶著難得的寵溺,取過易簞竹的碗筷,一口一口地食用月的剩飯。
一侍女驚呼著要上前阻攔,被一個紫衣女子攔下。所有人除了男子和嬌姑娘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馬車前趕車的人還是那個氣度不凡的紫衣女子,還有一個秀氣的孩童。不過,沒了昨日的高昂興致,嘟著個嘴,還在鬧脾氣。
“小五,和你向陽哥哥賭什麼氣啊?”紫衣女子出口寬慰。
綾羅華服男孩頭一甩,“我就是不爽,超級不爽。”
女子只是含著笑,繼續趕車。
易簞竹一路哈氣連天,眼神彌散,又不肯示弱。
他旁邊坐了個素袍男子,拿了本書,從上馬車開始就沒移開過眼。
有時候,他會向旁邊偷瞄幾眼,見沒有任何反應後,也就放棄了。開啟壁上的隔間,取出些果點,打發時間。
手被按住,男子另一隻手裡還捧著那本書,“我來。”
不等易簞竹出口反對,手裡的果物又被人拿走。
易向陽的側臉很柔和,那勾勒明顯的臉部線條在昏暗的車內,有著平時沒有的虛弱。
“累了,靠在我腿上,休息一會兒。離市集還有一些路程。”
易水堂的總部設在城東最熱鬧的地區,而君佐府卻在幾英里之外的郊區。從君佐府到易水堂大約需要一個時辰左右。
一下一下的拍著身下之人的背,靜靜的,任時間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