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一手安排的,若說不知道那就太假了。不知道他今天的確切目的,夢古伶兩指慢慢地轉動著茶杯的蓋子,道,“二皇子想說什麼?”
“我不過是想問問,是不是你安排的?”上官蕭看了眼夢古伶,本該是正午的時分,她卻在剛才命人把門關了起來,顯得整個屋子的光線有些陰暗,連人的樣貌都看不清了。
一個……拒絕任何人給予的溫暖的女子啊……幾乎是無意識地,他嘆了聲氣。
“何以見得?”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為什麼暗月會選擇你?”這一點他倒真是怎麼也沒有想通,任何的理由都無法解釋,畢竟暗月流光帝才剛剛駕崩——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一切,是經她之手操縱好的。於是,自然是選她了。
“那應該要問他們吧。”夢古伶面不改色,答得心不在焉。
當一個人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的時候,代表他已經是預設了你的問題了。
把這個定理延伸一下,就是說,當一個人對一個問題不置可否時,代表他已經預設了對方的問題了。
再把定理延伸到具體事例的實踐中,就是指,她已經向上官蕭承認這一切是由她主導的了。
“自從鬧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父皇一直在準備立太子為新帝,你以前也一直牴觸,為什麼偏偏這一次——”上官蕭說到這裡住了口,畢竟把話說得太明也不能算是好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夢古伶停了停口,看向上官蕭,似笑非笑,一字一頓地道,“我必十倍報之。”
“什麼意思?”上官蕭蹙了蹙眉,他並不是不知道這一句話的意思,而是他不明白這句話經由她口中說出來之後,有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夢古伶輕輕地笑了起來,眸子在大殿裡閃爍著,隱沒在了茶水騰起的氤氳霧氣中,“二皇子不會不明白吧?”
上官蕭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氣,是他看錯了麼?那眼神中,居然隱隱地透露著嗜血的氣息!但不過是一瞬,那雙眸子又恢復了清冷。定了定心神,他答道,“若是為了那日落水昏迷的誤會,伶兒可真是冤枉了太子了。”
“二皇子,此處只有你我二人,若是還說假話,那便讓人覺得好笑了。”笑話,冤枉,真當她好欺負了。好欺負的是七公主,不是她夢古伶!
“……”上官蕭選擇不出聲,這個時候還是不說話讓人感覺來得誠懇些。
“派人監視加陷害、落水昏迷、宴會刺殺、推落懸崖、背後捅刀、暗中下毒……”夢古伶掰著手指數著,忽地笑開,“本公主都忘了,還有小時候的栽贓嫁禍、進獻讒言、挑撥離間……二皇子莫非以為本公主都是不知道的?”
上官蕭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對太子的所作所為呀也知曉一些,也知太子對她是欲除之而後快的,只是沒想到,原來兩人已經在暗地裡鬥到這個程度了!
“也罷,這皇宮之中,有誰不虛偽呢?”夢古伶淡笑,接上了前面的一句話,又抿了口茶。
“其實,你可以不用管的。”上官蕭深吸了一口氣,又道。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認為我還有什麼可能不再管麼?”夢古伶的語速和調子一直都沒有變,冷冷的,像千年的玄鐵在冰窟裡面慢慢地互相撞擊著,發出一聲一聲綿長卻乾淨利落的聲響。
上官蕭又一次啞口無言,半晌才慢慢開口,眼神變幻,“我不想與你為敵。”
夢古伶聞言一怔,緩緩笑開,“真不巧,我也不想。”
“那你……”他抱著一絲冀望。
“不想不代表不能。”夢古伶開口,聲音輕而緩,表情冷淡。
上官蕭看著她決絕的臉,開口勸道,“你何苦不放?他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若不是我當初一直牴觸,輪得到他當太子?”夢古伶一笑,“我既能讓他當上太子,也能讓他當不了太子。”
當初在決定皇位繼承人的時候,只有兩位候選人,而七公主卻主動說自己無心於國事,才將這機會推向了上官吟,若是那時她憑藉皇帝的寵愛及自己的勢力,怕是今天的局面會完全不同。
“伶兒,太過固執不是好事。”明知讓她改變已決定的事情比登天還難,他卻繼續嘗試著。
“我把這句話送還給你。”夢古伶無奈,固執的到底是誰啊?
上官蕭胸口一窒,她的態度雖輕巧,卻如此決絕,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沒有任何可能讓你放棄麼?”
夢古伶此時很想講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