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3 / 4)

小說:出沒風波里 作者:空白協議書

川江津。鄭超麟沒有參加彭述之一派的大會。

解放後,1952年12月22日,鄭超麟作為託派骨幹分子被捕,關押於上海。“一個人獨處一個房間。”1972年9月28日獲釋,送往上海南匯周浦鎮附近某勞改工廠。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鄭超麟於1979年6月5日恢復公民權,離開勞改工廠,遷入新居(也就是我採訪他時所住的兩居室),併成為上海市政協委員。

雖說鄭超麟恢復了公民權,而且成了上海市政協委員,但是他畢竟身份特殊,所以他的活動受到限制……

在監獄關押期間,由於當年曾與他一起留法的周恩來的關照,他的生活得到照顧。他不做勞役,可以看書、寫作。監獄供應他筆、紙。鄭超麟先生告訴我:“在獄中,我寫了一百多萬字的手稿,其中有三卷政治著作,四本音韻學著作,八卷詩詞,一部德國長篇小說譯稿,四部中、短篇小說譯稿,若干學術著作譯稿。這些手稿都經謄清,可以直接付印的。可惜,在‘文化大革命’中,獄中也不安寧。一位當時的軍代表把我的這些手稿統統抄走,據說燒掉了!”

在監禁期間,自1956年起,他曾多次參加監獄組織的外出參觀,也曾在上海人民廣場參觀過五一節、國慶節慶祝大會,還多次參加過政治學習。

到了勞改工廠之後,本來在上海康定東路居住、養病的妻子,獲准遷來與他同住。由於周恩來的關照,勞改工廠每月發給他八十元生活費,比當時勞改工廠廠長的工資還高。他和妻子住在一間二十平方米的平房裡,但只能在院內活動,不得出院門。外出要請假,要有人陪同。

使鄭超麟感到萬分遺憾的是,1979年,當他完全獲得自由,真正“弗來”,遷入新居才幾個月時,妻子卻因心臟病去世!她是雲南昆明人,生於1902年12月18日,終年七十七歲。

我在那張“全家福”下面,看到鄭超麟所寫的一首《摸魚兒》,寄託了對妻兒的一腔深情:

記當年雙棲梁燕,一雛初展毛羽。甘泉烽火頻驚夜,四野茫茫煙霧,愁幾許!但雙翦差池,未改原風度。雛兒穎悟,便一笑一顰,一言一動,總有可人處。天何意?嫩蕊先凋霜露,柔枝早折風雨。呻吟宛轉三年近,舊眼無言漫注。終莫補!似清夜流星,一閃隨塵土。韶華易誤,況比翼分飛,故巢久破,追想更悽楚。

我發覺鄭超麟先生確愛“閒吟詞句學蘇辛”,請他出示詩詞。他拿出了他的詩詞集手稿,封面上寫著《玉尹殘集》。

我不解其意,問道:“玉尹何意?”

他笑道:“反正總有用意。”

我猜道:“玉尹,是不是‘獄音’的諧音?”

他大笑說:“你猜對一半。玉尹,即‘獄隱’,是在獄中隱藏下來的。因為在獄中寫了四百多首詩詞,全被那位‘軍代表’抄走。出獄後,我憑記憶默寫。只憶出八十四首,故稱‘玉尹殘集’。”

我翻看他的詩集,大都是寫他在獄中的所思所念,一吐心曲。如《清明》:

無花無酒過清明,

剩蛋殘糖對晚晴。

終勝遊魂墟墓上,

祭盤徒羨足三牲。

1984年,我訪問鄭超麟先生時,他曾告訴我《鄭超麟回憶錄》一書已於1983年元旦校畢清樣,而且已收到兩千元人民幣稿費,即可出版。但是,他遲遲不見樣書。他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否已經出版。寫信去問,也得不到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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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入托派禁區(10)

想不到,倒是我先發現了這本書!

在北京,有個內部購書處。去北京時,我凡有時間總要到那裡“淘書”——因為那裡的書是外面書店見不到的。我在1986年11月又一次前往那裡,看罷架上的書,請朋友開啟書架下面的櫃子,我知道那櫃子裡的書更“內部”。

我馬上發現新出的灰皮書,上面印著一行黑字——《鄭超麟回憶錄》!

在書前的《出版說明》中,我見到這麼一段非同凡響的文字:

“作者至今在中國革命與俄國革命的種種重大問題上,仍完全堅持托洛茨基主義的立場,並仍然擁護托洛茨基與陳獨秀的種種主張。”

我當時有一種震懾感:一個因託派問題而被單獨囚禁達二十七年之久的老人,在出獄後仍公開宣告“完全堅持托洛茨基立場”!須知,在中國,託派一度等於“反革命”。在延安,王實味就死於託派之罪(儘管他並不是託派,只是曾經同情過託派);在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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