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進來,看這都打掃好了,本來臉色就不太好看,這下更臭了,開口就問:“二爺這是要把他們安排在這住兒?住下也行,只這間屋子是當初村子出錢出人蓋的,理所應當要付些租賃費,我也不要多,給個公道價,一月一貫如何?”
二大爺好懸沒被氣死,差點脫下拖鞋就砸過去了,顧著人多沒丟,隨手把桌上的髒抹布丟過去,狠狠罵道:“公道?還一月一貫銀錢?你咋好意思說?”
一貫是一千文,一千文就是一兩銀子,村裡這些靠地裡莊稼吃飯的村民興許半年都花不到一兩銀子,再窮些的能花一整年,他一個月就給人張口一兩銀子,這是敲竹槓啊?
“這屋子是當初用的村學那十畝地產出的銀子去買來材料蓋的,出力也是村裡人出的力,幹你這個村長什麼事兒?你不過是吆喝了兩聲兒,還真喘上了?”
“照你這麼說,真要算公道的,那十畝地當初是八錦叔爺買的,你現在村學也不辦了,是不是該還給人家?木頭他們是八錦叔爺直系後人,繼承他的地才是理所應當,你也好意思用這詞兒?”
村長被兜頭一頓噴,還真想了想,自己都覺得二大爺說的不無道理,頓時就心虛下來,重新說道:“那便……五百文,一個月五百文總行?”
話音落下,邊上在一旁幹活的村民看村長眼神都不對了,五百文還不多啊?村長得飄到什麼地步了?這是成心不想讓人一家落腳啊。
早先給華家把馬車趕進村的三樹家媳婦也來幫忙,她嘀咕說:“真要銀子的話,一百文都頂天了,這麼個小破屋,村長也不害臊。”
邊上的大嬸笑出聲,“他就是成心的,跟銀子沒關係,就不想讓人住下了。”
二大爺這下是真把鞋子給脫下來了,他也不打罵村長,提著鞋子就要出門,說:“我去找狗蛋說理去。”
狗蛋是村長他爹,他爹有個叫文貴的大名兒,早先也是童生出身,只是考了半輩子也考不上秀才,才無奈回了老家種田,他在二大爺的推薦下當了村長,老了時候再把村長傳給自己兒子,這整個村裡也只有二大爺敢喊他小名狗蛋。
狗蛋他兒子·村長臉都綠了,忙喊住了二大爺,“要不您說該多少錢?”
二大爺把鞋子都丟過去了,砸他身上,“還多少錢?你這村長是當得鑽錢眼兒裡去了,還是怎麼的?成心刁難人?要我說你讓鄉親們評評道理,看我二爺是仗著年紀大欺負人還是講道理的!”
在場村民紛紛說:“二爺您說!”
“我問你,這原先村學那十畝地是不是八錦叔爺買的?”
村長點點頭,村民也點頭。
二大爺又說:“這屋子是花了村學那十畝地產出掙來的銀子買的材料,請的鄉親們出力才蓋起來的,而木頭他們一家是八錦叔爺的後人,你們說這租金能收不?再良心些的,你村學既然不辦了,乾脆把地和屋子都還給人家得了。”
村民也都還淳樸,認真想了想,覺得應該,是這麼個道理啊,人家先人的東西雖說給了村學,但你村學都不辦了,現在人家後人上門來,還給人家也有理可循。
還是有人小聲問:“二大爺,村長,這村學真不辦了?娃娃們以後都不識字咋辦?”
村長臉徹底繃不住了。怕這十畝地也沒了,忙說:“辦,當然要辦!不能讓娃娃們不識字,以後沒出息的人。”
二大爺瞪他一眼,懶得說這混賬無賴。
到底這麼多人看著,村長這屋子租金也不好意思收了,只得同意免了這租金。
二大爺趁機說:“既然你這村學還要繼續辦下去,不把地給人家,那這屋子就送他們吧,也是理所應當,再說這破地兒本來就沒人住。”
村長本來就要免費批地給華家人,聽到這裡,乾脆說:“行,那地兒就算這一塊了,不用再另外批。”他心裡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反正這邊的地兒沒人要沒人住,不批白不批,批了也白批,不用浪費良田,是筆好買賣。
二大爺人老成精,能不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還是看向木頭,看他們什麼意見?
虞憐聽到這邊扯了扯公爹的袖子,小聲說:“爹,我覺得這邊可以,只是這塊地太小了,我們得把臨河這邊整塊地拿下來,到時候建個自家的莊園,把那些地鏟一鏟,翻一翻,也能做良田,這邊有河水,不但生活方便,還方便澆田,這挺好的。”
華詹當慣了有權有勢的侯爺,經手的考慮的無一不是朝廷大勢,天下之事,還真沒什麼處理這種鄉間田野雞毛蒜皮之事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