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
我感到暈眩。
從窟窿的邊緣看到的涼子的屍體,簡直就像只有那裡剪下了似的,曬相在我的視網膜裡。被雨淋得模糊地連臉都看不出來。
「京極堂,你這樣簡直就像別人的事似的一副悠哉的樣子。但我和你不一樣。你不是不懂焦慮的心情,我現在誰也不想見、什麼都不做。如果你覺得我吃閒飯的話,我走就是了嘛。」
「根本無所謂,你要待到什麼時候都可以。不過,對你曾那麼熱心的涼子小姐的事,卻什麼都不再說了。」
「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難道你要我像以前的我那樣,詳細地寫下她是稀有的殺人鬼啦惡魔啦才滿意嗎?啊,你在想啊,關口又恢復了!說起來,那個事件和我的日常生活是遙遠地相差懸殊世界的事情哩。那個人和我們所住的世界不一樣,所以不能說!」
「日常與非日常是連續著的。的確我覺得從日常看非日常是很恐怖的,而且也覺得從非日常看日常很無聊。但是那並非不同的東西,是一樣的東西。世界始終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仍不變地執行著。個人的腦,只不過是對自己合宜與否,而劃上了日常、非日常的線而已。何時、發生什麼事是理所當然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也是理所當然。凡事配合得好好的。這個世上,並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京極堂在安慰我也說不定。我瞭解。然而,多不中用的安慰話呀!這世上無法用理論就能撫平受傷的心,有的話,就只有眼前這個極端理論般朋友的心吧。我的心更混亂混濁,而那絕不是能以那種■認真■的理由,就能夠整理出透徹的東西。
「說的也是吧。不過,事到如今,我想什麼、怎麼想,她也不能因此而成佛吧。」
「那不對唷。■人死了後就結束了■,屍體只是物體而已。能不能成佛並不是活著的人、也就是你和我所能決定的事。」
「所以,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我什麼也不能做,而且從現在開始什麼也不能做。如你所說,她已死了。」
「所以說本人死了的現在,繼承了詛咒的是身為關係者的我們。把她想成是夢或幻想,的確很簡單,而且,把她從你的日常割斷、作為『回憶』而隔離起來這件事也是很輕鬆的吧。不過,我想這樣不行。她是普通人,我們不也和她完全一樣嗎?如果特別地對待她、埋葬到黑暗的另一邊的話,那她就永遠無法從詛咒中被解放了!」
--請解開我的詛咒!
快忘掉的涼子的臉,浮了上來。
既不是姑獲鳥,也不是■那個時候■的少女。
是涼子的臉。
然後,我覺得我知道京極堂想說什麼。
「的確……就如你說的唷……!確是這樣……我這樣的,一直在猶豫著回到日常生活。我知道。但是,我無法過像你過的達觀的生活。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我說道,京極堂稍微沉默了。
我坐上帳房旁邊的椅子,眺望著街道:
「那個人最後說了什麼?」
那是我所關心的。即將死去的時候,她是涼子嗎,還是「京子」?或者……
「最後她是涼子小姐,然後吐露了謝謝你的話。」
京極堂看透我的心情似地說道。
「涼子小姐……為什麼來找樐窘潁俊埂 �
「也許是想告發自己的內部吧。涼子小姐雖然什麼事都不知道,但她的身體知道。而且,當涼子小姐是涼子小姐時,『京子』和『母親』都並不是睡著的。只是沒擁有意識的舞臺而已。同樣地,在犯罪的那個時候,涼子小姐也並不是睡著的。所以是處於下位的自我,告發了處於上位的自我!」
「不過,我……什麼都不能做……」
「對她來說,你的存在本身就擁有意義。我想,這一次事情,沒有了你是無法展開的。如果樐窘虻陌旃�頤揮心愕幕埃�棺有〗慊嶂兄刮�邪傘!埂 �
「為什麼?」
「她的眼睛、腦還記得十二年前來救她的你,因為你在場,所以才委託了那種偵探。然後,樐窘蠆趴吹眉���滌械哪暱崾鋇摹汗乜諞懟弧!埂 �
對了。我也記得,我實際上知道那個時候的少女是涼子。
所以,才會這樣的吧。
「遲早會造訪的破滅的結局,到底是明天,還是今天?持續等待的每一天,比死還要痛苦!無論結局怎麼樣,把她從那個地獄救出來的是你。所以,我想她是想向你道謝吧。她最後已經說了謝謝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