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大學,學生人數隨著年級升高而逐次遞減。但我所在的班級幾乎全由名門和
尖子組成,較少有離校的情況,學校為了保持我們這些人的優越性也長期將我們安排在一起,因而十三年來這個班級的
人員都沒有太大變動。
孩子之間的不信任總是容易消解的,尤其當這種不信任的基礎僅僅是謠言和家人沒有解釋的囑託。導師事件之後我便同
雷格勒斯離開,我們下午都沒有上課,在學校的空教室裡享受了片刻清閒。待到第二天我進入休息室,所有人雜亂無章
地各自坐著,目光卻都轉向我,飽含著沉默的重量,異常整齊。
然後坐在前排的一個棕色短髮的男孩站起來,向我跨了一步。
我過了很久才知道對於當時的一個六歲孩子而言,這一步所需的勇敢和高尚品格遠遠超越自己的想象。但是男孩立刻向
我伸出手,動作迅疾,彷彿趁胸腔裡的火焰尚未熄滅一鼓作氣一般。
“你好,”他說得很慢,音節清晰,“我是這個班的班長,名字是加拉哈德·萊維因。”
我竟然不知怎麼回答,他眼裡某種徹底清澈的東西閃爍不止,像凱爾特神話裡的戰燈。
“你好,我是加拉哈德·萊維因。”我的回應顯然使他很洩氣,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重複了一遍,又補上了一句,“我
父親是薔薇教團的仲裁會主持人,米諾斯·萊維因。”
“希斯維爾·梅利弗倫。”班上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但我還是大聲道,“不管你父親是誰…很高興同你做朋友。”
他的神色立刻鬆弛下來,笑逐言開。我被他拉著介紹給所有同班同學,那位導師不餘任何殘渣地從這個班級的歷史中被
除名,裂縫從中央向四周輻射擴散,然後冰層溫柔地幻化消失,過程旖旎如同久雨初晴。
“對了,加拉哈德,”我想起什麼,再次放下了杯子,“你看到洛克爾導師了麼?”
“沒有,”他懶洋洋地說,端起一盤都勃牛肉,“他一定又陷在哪堆閃爍的溫柔鄉里了,可沒有功夫搭理我們。”
“別費那力氣了,”艾琳冷笑,我發現她們姐妹雖然穿了不同基調的禮服,卻化了相似的妝容,“那些女人身上的香水
味足以把他整個人的存在掩蓋掉。”
“洛克爾導師總是特別受女孩子歡迎呢。”弗蘭特有些侷促地說。
“也許是因為他的法國血統吧。”喬治亞娜是個不亞於娜塔莉婭的淑女,她善解人意地為加拉哈德找來紙巾。
“海峽那邊來的瘟疫。”艾琳給自己弄了杯果子酒,坐到了我身旁。
“說實在的,”加拉哈德的興致在酒精催化下水漲船高,從他的角度沒法正對著我身邊的艾琳,就轉向喬治亞娜說,“
你們這兩個女人居然都沒為他傾倒麼?”
“我喜歡希斯維爾這樣的。”艾琳卻全然無視我,堅決高亢地回答。
幾人中響起頻率不一的竊笑。我夾在中間,微笑著保持緘默,沒有注意到加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