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王體乾百般為他辯解。結果,朱由校不僅婉言挽留魏忠賢,還下了一道措辭嚴厲的諭旨,極力袒護魏忠賢:“朕在襁褓時,便靠魏忠賢護衛,至聖母(按:天啟之母)去世後,朕飽嘗憂患,平時的服食起居,多虧了魏忠賢伺候。當皇考彌留之際,曾說宦官中忠心正直、不避形跡的,只有魏忠賢一人。現在居然被楊漣一再誣告,而大小臣工又隨聲附和,不斷來打擾朕。天下大事,事事都是朕親自裁斷的,魏忠賢有何專擅?有何疑忌?……朕追念往事,何忍忘忠賢今昔之勞,動不動就聽信浮言,拿忠賢問罪?!”[100]金色的保護傘既已張開,別說是和風細雨,就連暴風驟雨也吹不動魏忠賢的一根汗毛了。
二十一、魏忠賢(3)
魏忠賢既有天啟皇帝作靠山,於是日益囂張,企圖把政治上的反對派統統殺掉。大學士顧秉謙——一個積極投靠魏忠賢的小人,便偷偷開了個黑名單,讓魏忠賢收拾他們。他的心腹王體乾還公開揚言要用廷杖來對付反對魏忠賢的大臣。不久,工部郎中萬上疏指責魏忠賢,立即被打死。在很短的時間內,大學士韓、吏部尚書趙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龍、吏部侍郎陳於廷、兵部侍郎李邦華,以及楊漣、左光斗、魏大中等先後數十人,都被革職斥逐。最重要的是,首輔、反對魏忠賢的政治勢力的後臺葉向高,也被迫辭官,返回家鄉,這在魏忠賢專權的政治道路上,無疑是搬掉了最大的絆腳石。事情的經過是:內侍曹大、傅國興挾人命劫財,鬥於途中,被御史林汝翥杖責。幾天後,魏忠賢一夥知道了情況,便傳旨要逮捕林汝翥,汝翥怕自己會落得個像萬那樣死於廷杖之下的下場,慌忙逃往外地。魏忠賢懷疑他是躲到同鄉葉向高家中了,便派人包圍了葉向高的住宅,入內搜查,侮辱婦女。葉向高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魏黨如此恣肆,事已不可為,遂上疏辭官。林汝翥被抓回, 捱了廷杖,雖幸未打死,也丟了官職。
既然以葉向高為首的正直的朝臣,像“無邊落木蕭蕭下”,全國最高權力機構裡的政治形勢,便迅速形成向魏黨一邊倒的局面。魏忠賢將他的政治寵兒們,紛紛加官晉爵,提拔到重要崗位上,至少也都轉為六科給事中與都察院各道監察御史。他起用朱童蒙、郭允厚為太僕少卿,呂鵬雲、孫杰為大理丞,重新任命霍維華、郭興治為給事中,徐景濂、賈繼春、楊維垣為御史,又起用徐兆魁、王紹徽、喬應甲、徐紹吉、阮大鋮、張養素等做他的爪牙。接著又起用因貪贓枉法,已被有關大臣趙南星等人判決、發配充軍的崔呈秀仍任御史。崔呈秀感恩不盡,便編造《天鑑錄》、《同志錄》等小冊子,王紹徽也編造《點將錄》,都把鄒元標、顧憲成、葉向高、劉一等說成是頭子,把不投靠魏忠賢的人, 全部列入,統統給他們戴上東林黨人的大帽子,獻給魏忠賢。魏忠賢欣喜若狂,於是這些小人進一步向他獻媚,更肆無忌憚地攻擊東林了。有的人還無恥地自稱是魏忠賢的乾兒子,無中生有地說:“東林黨要害您老人家”,煽動魏忠賢瘋狂的報復心理。在魏忠賢及其狐群狗黨的迫害下,汪文言被舊案重提,解到詔獄中活活打死,楊漣、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顧大章等均被逮捕,慘死於監獄。他們還製造了震驚中外的冤獄,殺害了抗擊後金的名將熊廷弼,打死他的親戚御史吳裕中。尚書李宗延、張問達、侍郎公鼐等五十多名大臣,都被罷官,朝廷的官署都空了。魏忠賢乘虛而入,將他的親信亓詩教、劉述祖等一個個越級提拔,國家各重要部門無不佈滿魏忠賢的黨羽。
由魏忠賢直接領導的東廠特務們四處橫行,捉拿到的人不管有罪無罪都被打得遍體鱗傷。國戚李承恩是寧安大長公主的兒子,家裡放著公主賞賜給他的東西。魏忠賢誣陷他偷盜皇帝坐的車輛,佩戴皇帝用的物件,判了死刑。中書吳懷賢讀楊漣劾魏忠賢二十四大罪的奏疏時,極為讚賞,被家中奴僕告發,魏忠賢整死吳懷賢,沒收了他的家產。武官蔣應陽為熊廷弼喊冤,立刻被殺死。老百姓閒談時,如果觸犯了魏忠賢,每每被逮捕屠殺,甚至剝皮、割舌,被害者無法統計。在全國,尤其是在京師,充滿血腥味的恐怖氣氛,沉重地壓在人們心頭,透不過氣來。大家在路上見到後,只能交流一下眼神,不敢交談。魏忠賢還任用其侄魏良卿在錦衣衛簽發檔案,掌管南鎮撫司的大權,進一步強化了特務統治。後來,魏良卿竟被封為肅寧伯,受賜上等的房屋、莊田,身懷鐵券。最後,一直爬到寧國公的高位,聲勢煊赫。魏忠賢以皇帝名義,下令給自己建造氣宇輝煌的宅第。落成後,魏忠賢吹毛求疵,說門口的兩隻大石獅子眼睛朝下看,將石工拷打致死[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