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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節冰釋
張君陽猛然抬頭,看著慕容畫樓,沒有猶豫便脫口而出:“當然不會,我又不是老式的男人!”
老式男人才會娶妾生子,養在正妻名下。
可他不是,他是留學英倫的紳士,他忠貞婚姻,尊重愛侶,怎麼可能做出那等事?
再說,他又不是長子,繼承香火自有大哥,從來沒有人逼過白雲靈必須誕子。只是她自己看不開,母親有時似是而非的話,張君陽都拿捏不準,靈兒就誤會了,然後整晚睡不著。
她誤會旁人嫌棄她沒有子嗣,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張君陽從來不願意多提,怕她想偏,加重他的負擔。
他說他會解決,是因為他下定決心好好和妻子談這件事,哪怕她大哭大鬮,也不能讓這件事一直折磨她。該看病就去看病,配合治療。
解決這件事的根本,就是懷孕。
張君陽發覺白雲靈不對勁到了很嚴重的地步,是在畫樓孩子滿月禮的半個月前。
他有心那時便認真對待,可家裡有樁生意,跟浙江那邊起了摩擦,他一直和父親運籌著,白雲歸孩子的滿月禮他都是抽空而來。
這件事尚未完全解決,姑母出了車禍,然後逝世。
如傾就瘋瘋癲癲賴著他。
他還沒有來得及佈置一下,既把如傾推開,又不傷害她·白雲靈就擅自跑回了孃家。
所有的事都好似堆在一起。
“大嫂,原本是我們家的事,我不想麻煩您。可您這樣誤會,我不想因為這些子虛烏有毀了您對我的信任。”張君陽聲音低了幾分。哪怕是解釋,他也要讓畫樓明白,他很為難。
弦外之音,是希望畫樓下次不要管他的家事。
畫樓眼眸微靜。張君陽好強,不喜家裡事被外人蜚短流長·哪怕是外家人。
畫樓有些訕訕然,她剛剛還想著收拾張君陽,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也是這種人,不喜歡外人窺視自己的家事,她相信自己能處理好。
這種性格·說的好聽叫自信,說得難聽叫自以為是。
看結果如何。
若是聰明人,最後把事情辦得圓滿漂亮,能贏得別人讚一聲自信。倘若不能·便是自以為是。原來二者之間,只差毫釐。
她倏然沉默下來,靜靜聽張君陽說話,比剛剛認真。
張君陽感受到了她的善意,態度也更加柔和,他沉吟片刻,才道:“我有四個叔叔·卻只有一個姑姑。不管是祖母、父親還是族人,都疼愛姑姑。她的婚事是祖父辭世後,家父做主。
後來她守寡,家父就內疚虧欠她。她做生意·家父不僅沒有勸說她不要拋頭露面,反而處處幫襯她。
姑母自幼受祖父點撥·做生意頗有手段,又得家父處處維護·她積下一筆豐富家當。
雖然我和父親都覺得這筆錢不算什麼,家裡生意上不缺這點東西,可對於落寞的周家其他房頭而言,是筆鉅款。
周家人打這筆錢的主意,所以葬禮時,他們分外熱情。我們是如傾的外家,倘若我們不幫她,她一個人如何應付?她又沒有姑母聰慧的天賦。”
畫樓微微頷首。
張君陽還是這樣會說話。
他先說他和父親對姑母的感情。就算兄妹不和,妹妹去了,長兄作為外家人,也應該照顧妹妹的遺孤,何況他們感情深,就更加不可能袖手旁觀。
周如傾又是個沒腦子的,她的叔伯又利慾薰心,她的未來,只能張氏父子幫著謀劃。
他又暗示畫樓,張家家產豐厚,他們幫周如傾,絕對不是為了她的遺產。
見畫樓沒有異色,張君陽聲音更加沉穩,道:“一個月前,我們家有艘船在浙江被劫了,船上的船員和貨物被一洗而空。”
畫樓蹙眉,心頭微駭。
“父親說,如今大哥是南方政府陸軍總司令,江浙也是南方地盤,一般的盜賊知道張氏是白總司令的姻親,都會顧忌幾分,事情可能有些複雜。”張君陽沉聲道,“父親怕自己猜測錯誤,誤導了大哥,就什麼都沒說,讓我暗中處理這件事。
我打聽了很久,可是那批貨音訊全無。丟了貨,賠客人錢財事小,毀了張家的聲譽事大,我明知靈兒擔憂子嗣問題,卻沒有功夫坐下來和她細談。想著先把這批貨找到再說。可是貨還沒有找到,姑母就去了。
姑母去後,如傾很難過,她哭昏好幾回。除了自己家和我的公館,哪裡都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