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說:天下流氓 作者:剷除不公

香菸,點上一支,狠抽了幾口。可是,這小煙哪裡能代替得了大煙呢?再說,這三枚銅子一包的“品海”,煙味也實在不夠“品”,吸進嘴裡光是麻辣苦澀,可東臺縣城裡的小菸紙店裡,能買到的也就是這種低劣貨色,象二角五分一包的“白錫包”,通常是難得一見的。

打了幾個哈欠,正想閉上眼睛眯一會,突然發現官道的盡頭滾起一道煙塵,二輛馬車一前一後急奔而來。

馬車越駛越近,孔南生定睛一看,見車棚上寫著斗大的一個“段”字,暗想原來是東臺城裡段家車行的車,大概是外鄉的鹽客僱了車進潘家灶收貨去的。可再一細看,又不大對頭,二輛車的車棚裡坐著人,連車頭上也坐著人,加起來怕有七、八人之多——一般鹽客哪有這麼大的陣勢——再說,這票人馬一眼望去便知不是本地人,全穿著墨黑的薯莨紗衣褲,臉相也是凶多吉少,按小桃紅的說法,應該是“大地方呼風喚雨的大爺”了。孔家小開身上這件烏鴉般墨黑的“香菸紗”,不要說在潘家灶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就是在喏大的東臺城,也是相當少見的時髦、稀罕之物,眼下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大群“香菸紗”,到底是什麼來頭?

車到跟前,孔南生髮現車棚的窗戶敞開著,裡面坐著一個身穿白色府綢短衫,鼻子上架著一付墨煎鏡的胖老頭,奇怪的是,這麼熱的天氣,而且是在車棚內,老頭的頭上居然還戴著一頂白色的寬沿禮帽。更奇怪的是,看到路邊苦楝樹下的赤膊小子,似乎還突然來了興致,口裡喊聲“停”,讓車伕勒住了馬頭。

“小兄弟,哪裡人啊?”老頭探出腦袋和顏悅色地問道,聽口音,象是北方人。

“海堰的。”孔南生站起身來答道,多留了個心眼,沒說實話。

“哦,海堰的。”老頭的語氣更加和藹可親,又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姓什麼啊?”

“姓張。”孔南生越發不敢講真話,這票人馬來歷不明,而且顯見得並非良善之輩,全吐了口,天曉得會有什麼好事。

老頭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嘴裡道聲“走吧”,把腦袋縮排了窗內。

馬車絕塵而去,孔南生眼望著官道的盡頭,發了好一陣呆,心頭七上八下,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慌張。摸摸腰裡的銀包,突然又有點後怕起來。銀包裡,裝著昨天從煙館和當鋪收來的小半個月的帳,約有一百來個大洋、雜洋及幾塊錁子 、滴珠 ,要是剛才被人順手劫走了,回到家老爹肯定以為自己孝敬了賭館跟妓院,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迎頭便是一頓好揍。

扔掉菸頭,看看通紅的天際,想想還有餘下的五里路,孔南生禁不住暗暗埋怨起老爹來。

孔南生打小就死了娘,跟著爹住在潘家灶渡日。孔南生始終搞不明白,老爹孔五(大號孔令奇,但這個名號僅僅在買賣房產簽訂契約時使用),明明在東臺縣城裡開了一家大煙館和一家當鋪,雖然不是什麼家財萬貫的大富翁,但馬虎點講,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小財主,可偏偏就是捨近求遠,把家安在離城十里的潘家灶,平時的生意全部委託大夥計經營,賺多賺少不甚上心。這潘家灶,雖然是個有著數百戶人家的大村落,可大都是耕田的農民和熬鹽的灶戶,哪裡比得上吃喝玩樂樣樣方便的東臺城。唯一的理由,是老爹有個老相好張寡婦,就住在潘家灶,所以老爹才安心固守在這偏僻的濱海一隅。不過,細想想也不對,老爹又不是沒錢,完全可以把家安在東臺,把張寡婦接過來住,一則生活起居增些滋味,二則方便照看生意。

老爹的脾氣就是怪,而且倔!也許,這跟他以前的經歷有關。自打孔南生記事起,老爹已經缺了一隻手,而且是最重要的右手。小時候頑皮,孔南生總愛偷偷撩起老爹的衣袖,壯著膽子看一看那隻可怕的斷臂。長大以後,有好幾次忍不住好奇,再三追問原因,老爹總是不置可否地搖搖頭,立即把話題岔開。說到斷臂,孔南生雖然至今仍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從傷口的形狀大概分析出,別看老爹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地蝸居在偏僻的潘家灶,年輕時,恐怕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那道疤痕,確實是觸目驚心:從手腕處齊刷刷地被利器砍斷,整條右臂,成了一根孤零零的###。

這些年來,孔南生不停地找機會勸說老爹改主意搬家,可結果根本就是油鹽不進。作為兒子,孔南生頗有點怕老子,主要是老頭子脾氣火爆,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犯起狠來就跟瘋子一樣。孔南生長到二十二歲,沒少捱過揍,有時候想想,與其說自己是老爹一手“帶”大的,還不如說是一手“打”大的。這就是娘死得早的苦處,有什麼辦法呢,天生命苦啊。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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