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了,流得滿桌都是。
而他則只能報以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和一句對不起。
但他沒想到顧君盼這麼大度。
自己本來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了,然而忐忑不安地等了幾天,他卻發現身邊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改變。
顧君盼沒有睚眥必報的習慣,他叫去餘紳,對他說自己還是不會放棄。餘紳幾近受寵若驚,點點頭繼續工作去了。
逃離了這段關係,他便能夠找到藉口,可以偶爾回家,與薛覃霈一晌貪歡了。
第49章 肆拾玖 關敖
薛文錫在南京隱匿了一陣子,後來又與葉夫司建立了聯絡,目的是打探情報。
他知道最近的上海很不太平,學生工人鬧得厲害,但凡是管事的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無暇自顧,耿森平一定也是。
正巧前天上海剛剛興起了一場大規模的遊行,現今已經持續兩天了,人數只增不減,開始只是學校裡的學生罷課,到後來工人也罷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物,自己寫了橫幅,甚至從家裡拿了鍋碗瓢盆,也公然舉著到街上湊熱鬧。
其時大街小巷人山人海,交通幾近癱瘓。
而薛文錫在這個時候,坐著清晨的渡輪到了碼頭,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如今的他鬍子拉碴,面板也給曬黑了,他習慣性地壓著帽簷,想到自己當初還能昂首挺胸走在這裡的時候,心裡很是悵然。
他隱隱記得這片地界,是自成一派勢力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當初即便是有兵有權的時候他也沒怎麼管過,現在他下臺了,倒是不知道警署和日本人會怎麼接手。
要是日本人都像田中小二郎這麼缺心眼的話,薛文錫想,不怕沒有能讓他插針的縫。
然而他又想,田中小二郎缺心眼,自己卻折在他手裡,那自己豈不是更缺心眼?薛文錫並不認同自己缺心眼,因此想了一會沒有想通,他就不想了。
他再次落腳在葉夫司的家裡,帶了兩瓶酒,開始和他瞎扯淡。
一回生,二回熟,薛文錫也不跟他客氣,下了船就直奔他家門口,進去以後沒找著坐的地方,薛文錫在原地轉了一圈,只能先把兩瓶酒放在桌上:“你家沙發還沒換啊?”
葉夫司不走心地笑了一聲,走過去坐下,陷在裡面打量他:“我挺喜歡。”
薛文錫拿的不是什麼好酒,但是純度高,很烈,他給葉夫司倒了一杯,葉夫司伸手接過,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低頭嗅了嗅。
薛文錫最終還是坐下了。
葉夫司沒抬頭,但覺得很好笑:“敢問薛兄貴庚?”
薛文錫瞥了他一眼,喝一大口酒,翹起了二郎腿:“別煩。”
葉夫司又是暗自一笑:“小孩子脾氣。”
薛文錫帶了兩瓶酒,葉夫司喝了一口就不喝了,他不喜歡這烈酒,喝進去後五臟六腑都像是燒了一樣,於是他默默地放下酒杯,只看著薛文錫喝。
“我還以為你回來有正事。”
“能有什麼正事,”薛文錫咂咂嘴,“不過我倒想問問你,碼頭那塊兒是誰在管?”
“呦,你這算是問對人了。”葉夫司聽到這裡似乎是有些感興趣,不自覺坐直起來,“這事說起來挺有意思。那裡原本就有團伙拉幫結派自成勢力,為首的名叫關敖,手下人也不少,你走了以後上邊就派兵打壓起來,鬧出很多事情,現在還沒完呢。”
薛文錫就冷笑一聲:“都他媽的蠢貨。”
葉夫司也不附和,而是哦了一聲,彷彿想到什麼一樣繼續說道:“你上次讓我找的那幾個人,我給你找了。我發現他們都是關敖手下的人,本來他們已經合作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其中有人臨時反悔,就成了現在這樣。”
薛文錫點點頭:“多虧你了。”
葉夫司從沙發上起身往屋裡走去,一邊說道:“小事。這裡還有點資料,都是你讓查的,我已經整理好了。”
而後捧了一疊檔案出來,遞給薛文錫看著他收好。
薛文錫隨意翻了兩頁,心裡頭有了打算。
“我明天走行麼?”
“當然。”葉夫司朝著他坐的地方抬抬下巴,“你就睡這兒吧。”
心裡頗有些惋惜——薛文錫這人還不錯,就是年紀太大,脾氣也大,沒法發展出什麼關係。而後靠在一旁看著他。
薛文錫邊想邊喝,一邊嘩啦啦地翻著檔案。到最後他獨自把兩瓶酒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歪著頭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