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諸葛其誰,再不是敘述姻緣讖時的脾性幼稚,也不是週轉各類陣法時的作風緊湊,更不是操控真假軍隊時的攻勢毒辣。只是一個還沒有從已經十年的打擊裡走出來的老人。誰也說不清,左右手的忽然衝突,到底是誰賜給的。
“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往事……”勝南暗自嘆息,“前輩在之後的幾年裡,成功地用幻軍迷人心智,創造出這樣虛實相生的陣法,幻境做正兵,真軍隊做奇兵,把人數不足的空缺掩飾得如此完美,還令這支其實只有百餘人的軍隊,變作外界傳言之中魔門中最強最懾人的一支軍隊。永遠都殺不盡。越殺越多,越殺越強……”諸葛其誰的偽裝,未免太厲害。
諸葛其誰苦笑著,忽然問他:“若是你最倚仗的幾路兵馬,發生瞭如此激烈的衝突,你會怎麼做?”
“揪出當中激銳兩路,銷一路,收一路,另外幾路,自然而靜。”勝南不假思索。
“想兩路一起收的我,根本就沒有轉圜餘地。”諸葛其誰點點頭,“那兩路人馬,對我諸葛其誰而言,一樣重要,無法取捨,無從取捨……”
勝南一怔,是啊,說得輕巧,真到那時候,銷哪一路來以儆效尤,可能真的太難抉擇……
吟兒看他二人投機,知生死戰已成過去,卻不知能否趁機實施勸降,不禁有感而發:“傳聞魔門中有一部分,是避世的高人,不失風雅,文人墨客,從前一直不相信,這次來到魔村,卻覺真的可惜,那魔門六梟裡,神墓派是因為多數沒有開化,行為習慣與我們常人不一樣;五毒教專攻毒術,有他們自己的供奉信仰;諸葛前輩這裡,也真的與世無爭,隔絕一切……”可是,戰爭從來沒有對錯。吟兒這一次,雖然有惻隱,卻不可能動搖,“只可惜,你魔門是真的出了害群之馬,才使得太多的無辜之眾,被硬生生拖累。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你們魔王的罪過。從前相安無事不好麼,卻一定要變成淫魔。他和他黨羽、一而再再而三地禍害民間,才激得正道江湖義憤填膺,贏回抗金聯盟這場打擊,現在魔門敗落,是他自食其果。”
諸葛其誰嘆息:“那小子,根本就是敗絮其中,沒有一點他父親魔神殿下的樣子……只可惜,我魔門六梟,都曾在魔神殿下面前立過重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必須保障好魔王的性命,即使被他拖累,也絕對不能後悔。”
“明知是錯,是罪大惡極,也必須對淫魔保障?這魔神的威懾,未免太厲害了些……”吟兒一怔,“那他現如今在哪裡?”
“魔神殿下,已仙去了七年,卻是我魔門六梟寧可持久戰也不願直接交出魔王的原因。”諸葛其誰語帶敬畏地回憶他。
“原來,最凝聚軍心的,竟是個已經故去7年的人。”吟兒愴然,“為了魔神,你魔門六梟縱使是死,也不肯歸降。我還以為,只是因為邪後林美材厲害……”
“是啊,也是因為繼位的魔王太不成器,7年來魔門無一不在懷念魔神殿下從前的統治。”諸葛其誰苦笑,“幸而我邪後林美材,因為自幼跟隨魔神殿下,耳濡目染還存些魔神殿下的感覺,可惜卻可惜在,終究是女子,不是魔王,而是邪後。”
“這樣說來,諸葛前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那淫魔直接交出來給我們處置了?”吟兒嗅出局勢的僵持,冷冷問。
諸葛其誰點頭:“今日交鋒,我可以答應放你二人出魔村,但決計不會出賣魔王。至於將來是否與你抗金聯盟改善關係,也需要時間考慮。”
勝南一笑,早已洞察:“如果前輩不肯交出淫魔是因為曾經向魔神立誓,那麼,前輩不肯立即與聯盟改善現狀,想必就是另一方的原因了吧?”
諸葛其誰神色一變。勝南輕聲道:“交戰四月之久,魔門其實遭到左右夾擊,不僅正道江湖與你為敵,金人也在想方設法操縱。一明一暗,處境兩難,林阡明白,也希望前輩你三思而後行,一失足,便一定絕路。你不交出淫魔,林阡自會把淫魔找出來、但未必傷害你,但你若是擅自與金人合作,我林阡必定會連著魔村一起剿除!”
吟兒當即接茬,才不給諸葛其誰猶豫的時間:“如今五毒教已然歸順,墓室三兇形同虛設,諸葛前輩怎樣抉擇,就是黔西局勢恢復的關鍵。你一點頭,戰事可以加速了結,那群金人,也會從頭到尾都插不了手空手而歸。希望諸葛前輩也記住我鳳簫吟今天的話,我抗金聯盟不是你們的敵人,而那群一直想操控你魔門兵力的金人們,更不可能是你們的友人。魔門必須恢復原狀,金人也該捲鋪蓋回家!”
諸葛其誰因阡吟語氣同樣堅決而一怔:“現今江湖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