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楚將軍下毒,我當然滴酒不沾,若楚將軍招降,我必定斷然拒絕。但現今楚將軍既沒有下毒害我的意願,也知根本不可能有對我勸降的本事,純粹請我喝酒,我林阡自然不會推辭。”
她若有所思:“你弟兄三人,確是三種不同的人才,才幹如吳越,讓誰抓住都想殺了他決不留在世上,才幹如楊宋賢,讓誰抓住都想變為己用,才幹如你,竟讓我抓住你的時候,真覺得你是座上賓客……”她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
他一笑,且不談現在他對楚風流有救命之恩,就算從前的惺惺相惜,楚風流都不可能有下毒或勸降的動機。就因為舊知已深,其實楚風流是他最容易猜測的對手:“也許,是因為你還沒有能抓住我?”
她一怔,驀然發現他笑意深邃,心念一動:不可能,他決不可能已經和外界取得了聯絡,在這個到處是他勁敵的寧家,在這個他已經被隔絕地死死的金軍陣營。
“林阡,今夜不與你談戰事,只願與你比試酒量。”轉頭往帳外那群膽戰心驚一直旁觀著的兵將,楚風流下令,“適才酒宴被幾個無關緊要的耽擱了,現在繼續也不晚,重新上些酒菜來!”
“王妃,萬萬不可!”“使不得!”“林阡填飽肚子了,肯定就……”麾下兵馬,七嘴八舌。
“與你比酒量,也是個與你比膽量的好時機。”楚風流笑,“你敢喝我的酒,我敢在你身邊停留,不知你我二人,誰比誰更有膽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知楚風流是真心想醉。
“林阡,可曾嘗試過背叛的感覺?”
阡一怔,他體驗過那種滋味,那種只有半邊臉是僵硬的感覺,他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這樣描述,可是時過境遷,發現那一切,都只是誤解:“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楚將軍是在為五虎將煩心?”
“他們從不知道,登到最高峰,會是兩種下場,一個是高處不勝寒,一個是,好不容易攀上去了可是最高峰不穩,一下子把他們帶著摔下去了。”她略帶失望,“梁四海和梁介也便罷了,可是羅洌……在銷燬劇毒的時候,他沒有告訴我軟骨散的存在,陷我於危難,他在和梁介交手時,更是三心兩意,意在拖延時間,他只想在我和梁四海雙方都留一個餘地。”
“在選擇之前先留餘地,是人之常情,想他情義兩難之境卻選擇了楚將軍你,已經是難能可貴,說句不中聽的話,當時只要他選擇梁四海,局面恐怕都要改寫。”阡搖頭,“他是楚將軍該信任的那一個,因為他,終究留在了你的身邊,只不過,楚將軍引他殺梁介,林阡不以為然。”
“原來你看出,我是故意引他去殺梁介?”她一愣,微微一笑,“但若真輪到你,又會以什麼方法來杜絕後患?”
他沉思片刻,點頭:“兩全齊美的方法,一般都是很殘酷的方法。”
她嘆息:“那你,還看出些什麼嗎?”
“看出,楚將軍這麼多年,過得並不快樂,因為位置不穩,漸漸地開始不信任身邊的人。看出楚將軍很緊張,楚將軍,時時刻刻,你的拳都是攥著的。”
她又如何不緊張,她要保護的二王爺,需要她時時刻刻一身戎裝,直到如今有薛煥保護,才得以短暫喘息,恢復她的原始。也便是現在這樣的水佩風裳,雲鬟霧鬢。
“就拿今天的內亂來說吧,與其講梁四海膽大包天竟敢殺我和王爺,不如說他殺王爺其實是想向他背後的那個支持者邀功。”她笑嘆,“他背後的支持者,你可以聯想到金南第四的柳峻,他一直視我為死敵,你也可以覺得,是小王爺指使,你更可以懷疑,是大王爺操縱……”
“任何事情如果真的要抽絲剝繭了,恐怕,世間沒有誰不是自己的敵人了。”他一笑,“先前我也和楚將軍一樣,想問題看事情喜歡一個人繞來繞去,繞到一個死衚衕出不來,所以很多事情都悲觀失望。”
“現在呢?可還是這樣的?”
“後來,我身邊有了兩個不平凡的女子,一個是雲煙,她走到哪裡都帶著笑,隨遇而安,她把所有事情都看得美好,沒有半絲灰塵……”
“我明白,但她的簡單,是因為她在江湖之外。”
“可是盟主卻在江湖之內。她以前的處事作風,我很不能理解,也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麼險惡的江湖還能活下來活這麼開心,逐漸卻開始懂了,她和你我,有個最本質的不同。”
“鳳簫吟……”楚風流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她的盟主之位,是不是也經常遭人非議?”
“是啊,可是吟兒,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