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而言中!”
泰麗莎倒抽了一口氣。
“那麼您真以為馬在這裡更安全些?”
“我認為是這樣!”侯爵回答說,“別墅與世隔絕,大革命中把它忘了,拿破崙和威靈頓的入侵英軍都沒有碰過它。”
“真幸運!”
“非常幸運,當然,如果我們談到幸運,幸運是事不過三的。因此我希望薩雷別墅會連續第三次倖免於難。”
“老天爺保佑!”泰麗莎平靜地說。
“我不存僥倖心理,”侯爵說,“因此,我不僅要把馬匹,而且要把其他許多財寶從巴黎弄走。”
“您考慮得對,”泰麗莎說,“不過,先生,也許咱們盡往壞裡想了。”
侯爵轉過身來望著她。
他倆按轡並馬徐行,二人靠得很近。
這時他說:
“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無法證實,你說出了我的心裡話,我需要有人給我指點迷津,提醒我什麼時候該採取行動,而這,小姐,你都幫我做到了。”
“我很樂意能對您有所幫助。”泰麗莎說。
她本想輕描淡寫說一句,但是不知怎麼的,她的聲音卻透著柔和,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而且不用說,還帶著那麼一點興奮勁兒。
第七章
“今天的報紙報道巴黎的洗衣婦一天只掙兩法郎,女裁縫如果一天能掙三五個法郎就算走運了。我無法想象,先生,像您這樣的人物為什麼不對這種低得驚人的工資有所表示。”泰麗莎說。
侯爵注視著她那有點責難的眼光一言不發。泰麗莎繼續說:
“有人覺得,花上一千六百法郎給皇后和巴黎其他女士們買件長袍,是小事一樁,關於這些事您肯定知情。”
她著重“女士們”這個字眼,從她聲音裡流露出的責難意味可以清楚不過地聽出她指的是誰。
侯爵用他那冷淡而平靜的聲音表示不同意這種說法。他說:“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皇后在里昂買絲綢,就業的工人數目也就相應增加了一倍,花邊和假花工人的情況與此相同。”
當泰麗莎在琢磨這種說法時,侯爵也在想,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同一個女人爭論過,更確切地說,舌戰過。
他也許與同輩男子有過這種交鋒,這些人瞭解他的個人興趣,他曾經在家裡或某些政界人士的辦公室與他們進行過密談。
自從他回別墅以來,他已經和泰麗莎交談,更確切地說,舌戰了五個晚上,但現在他還沒有離開這裡的意思。
對泰麗莎來說,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最令人神往和興奮的經歷。
事實上,她知道,如果叫她講老實話的話,自從他回來並度過五個晚上以來,她還從來沒有這樣快活過。
當然,自從侯爵晚飯後把泰麗莎叫走那一刻起,珍妮就一直擔驚受怕。
“小姐,您不該聽他隨便支使!”珍妮諄諄告誡。“你睡您的覺,就說太晚了,去不了,有什麼話明天早上再談。”
泰麗莎笑了。
“他才不管這一套哩。”
珍妮是怎麼想的,泰麗莎心裡明鏡兒似的,每到晚上,這個老傭人就會坐在臥室裡等她上來,她幫她脫衣服,不聽到泰麗莎把門鎖上,她就不走。
泰麗莎曾經不下十幾次地申辯說:“侯爵沒拿我當女人看,在他眼裡,我只是他的一名廚師。”
“有哪個廚子到客廳去和主人談天說地!”珍妮頂了一句。
要珍妮瞭解侯爵既沒有把她當女性,也沒有把她當廚子,是不可能的。
他們的話題包括法國的政局,當然,也包括他的動物園。
每天早晨他倆在“大王”的圍場裡見面,不論泰麗莎去得多早,侯爵不是已經先到或是頂多只比她晚幾分鐘。
他找了一些名正言順的理由讓她騎他的馬。
對泰麗莎來說,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大快事,她內心不得不承認,侯爵決不是她曾經猜想的那種人。
不論他在巴黎幹了些什麼,對她來說,侯爵談吐嚴肅而風趣,足以引人入勝。侯爵決不讓她產生一種感覺,似乎她在他心目中充其量只算個俊俏女人。
他讚揚她的烹調手藝、她騎馬的姿勢,而且對於她居然能把“大王”俘虜過去,使它竟能同時喜歡侯爵和她,令他為之驚喜不止。
當“大王”跳向泰麗莎,像它對主人那樣,把身子往她身上蹭的時候,侯爵說,“我真有點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