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工作了,我走到樓下,走向我人生的下一站。
十六歲
我不明白奧康納太太為什麼要公開羞辱我,我並不認為自己在郵局幹有多委屈或是別的什麼。像我這樣的人,頭髮支稜,膿包滿臉,紅眼睛直冒黃水,爛牙東倒西歪,沒有肩膀,騎了一萬三千英里,在利默里克內外送了兩萬封電報,累得屁股上都不長肉,又會有什麼能耐呢?
很久以前,奧康納太太就說過,她清楚每一個電報童的所作所為。想必她也清楚我在卡
瑞戈古諾城堡頂上,當著目瞪口呆的擠奶女工和抬頭張望的小男孩,跟自己乾的那些事吧。
她一定清楚特麗莎。卡莫迪和綠沙發的事情,清楚我是怎樣讓她陷入罪惡深淵、把她送進地獄的。那是最嚴重的罪過,比卡瑞戈古諾城堡頂上的罪過嚴重一千倍。她也一定清楚特麗莎死後,我就沒去懺悔,我是註定要下地獄的。
一個犯下如此罪過的人,是不會覺得在郵局幹有多委屈,或別的什麼的。
自從那次我同漢農、比爾。蓋文和帕。基廷姨父坐在一起後,南方酒吧的夥計就記住我了———黑、白、黑。他還記得我父親,記得他把薪水和失業救濟金喝個精光,還高唱愛國歌曲,在碼頭上像個該死的叛徒似的演講。
你想要什麼?酒吧夥計問我。
我是來找帕。基廷姨父,來喝我第一杯啤酒的。
啊,天啊,是真的嗎?他馬上就來,當然,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給他倒酒呢?或許也該給你倒第一杯酒,這就倒吧?
不,先生。
帕姨父走進來,叫我挨著他坐在靠牆的地方。夥計拿來啤酒,帕姨父付了錢,舉起酒杯,對酒吧裡的人說:這是我外甥弗蘭基。邁考特,我小姨子安琪拉。西恩的兒子,開始喝他人生的第一杯啤酒了,在這兒祝你健康長壽,弗蘭基,願你活到老喝到老,但是不要喝多了。
人們紛紛舉起各自的酒杯,點頭,暢飲,喝得嘴唇和鬍鬚上都是泡沫。我吞下一大口啤酒,帕姨父告訴我,看在耶穌的分上,慢點喝,不要一口乾,只要吉尼斯家族的人都安在,酒有的是。
我說想用我在郵局的最後一次工資請他喝一杯,但他說:別啦,把錢帶回家給你媽媽吧,等你胳膊上挎著個金髮碧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