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長大的那一天,我要帶上一兜石頭回來,我要讓墓場上到處都是死去的烏鴉。
葬完奧裡弗的第二天早上,爸爸去職業介紹所簽名,領取一週的失業救濟金十九先令六便士。他說中午之前回家,到時候把煤捎回來,生著爐子,我們吃鹹肉片、雞蛋和茶來紀念奧裡弗,甚至可能會吃一兩塊糖果。
到了中午,他沒有回來。下午一兩點了,他還是沒有回來。我們煮了前一天店主們給的土豆吃了。五月的那一天,直到太陽落山,家裡也沒見到他的人影。酒吧打烊很久後,沒有任何預兆地,我們突然聽到他的歌聲,沿著風車街轟隆隆地傳來:
正當所有的人都在守夜不眠,
西部人卻在沉睡,西部人卻在沉睡———
哎,當康諾特省也在這樣沉睡,
愛爾蘭也許正在流淚。
湖泊和平原笑得爽朗又自在,
張揚著衛兵騎士般的雄威。
唱吧,啊,讓人們從摧枯拉朽的大風大海中
懂得自由是多麼的可貴。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屋子,上身靠在牆上,流著鼻涕,他用烏黑的手一擦,吃力地開口說:天……天哪,孩……子們應該睡覺了。聽我說,孩……子們應該上床睡覺去了。
媽媽直視著他:這些孩子餓了,救濟金去哪兒了?我們要買點魚和薯條,好讓他們睡覺時肚子裡有點東西。
她想掏他的口袋,但他把她推開了。像樣點,他說,在孩子們面前像樣點。
她掙扎著把手伸向他的衣兜:錢呢?孩子們都餓著呢。你這個發瘋的老雜種,你又把錢都喝光了嗎?就像你在布魯克林乾的那樣。
他忽然號啕大哭:哎呀,可憐的安琪拉,可憐的小瑪格麗特和可憐的小奧裡弗啊。
他踉蹌著向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