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什麼都聽不進去。
直到,某日晨起,楚薇楓突然覺得胸口沒來由地湧起一陣噁心,她踉蹌跳下床,找出痰盂,吐出胃裡所有的東西后,才驚覺身體已在她未留意期間,悄悄起了變化。
思及懷孕的可能,楚薇楓周身一陣冰涼。一種恐懼襲心,她不住埋怨自己,為什麼如此大意!一個早上,她一反連日來的消沉,原來想這麼消極的念頭突然沒了,滿腦子的思慮,全繞著這突來的變化打轉。
眼淚滾下楚薇楓蒼白的臉頰,她突然高舉拳頭,用力地、發狠地,重擊自己的小腹,一次又一次。
這絕不是她的宿命!她緊咬牙根、忍著痛楚,就算莫韶光不要她,她仍有權利決定自己該怎麼活!
現實已夠殘酷,不需再有一個無辜的孩子跟著她受折磨。
第八章
又是一陣難忍的嘔吐。
楚薇楓嘔得淚花直冒,她捶著胸口,整個人像虛脫了氣力,倒在床邊。
門外,已經叫不到半個可以使喚的僕人,早從確知自己懷孕的那日,她就藉故遣去所有的丫頭,她不要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就連面對從不須刻意隱瞞情緒的沈和顏,都成了她艱苦的應酬。
楚薇楓拭去淚,直喘了幾口氣,胃裡的食物已空,正咕嚕地澀攪著,那是她極力想忽視,卻又不能忍受的強烈空腹感。
依前幾天的經驗,她知道自己再不塞點東西進胃,這樣排山倒海的嘔吐定會再來一次。
楚薇楓撐著站起來,出房門想叫人送吃的來,她蹣跚地走出院子,不遠處,便看見一群下人,忙裡偷閒地聚在一棵老樹下乘涼。
“你那姥姥,傷風可好了些?”不知是誰,先問了這麼一句話。
“好!好多啦!我前幾天才與她說過話,老人家精神好得不得了。”答話的丫頭喜孜孜,一身新衣,滿臉是刁鑽伶俐的神氣。
“跟你們說呀,她老人家運氣好,遇上個用藥神的大夫。咳了半個月的身子,沒兩天就全好了。”
“有這麼了不得的大夫?”
“有!當然有!那位大夫,醫術好得不得了,就是為人古怪了些。”
“怎麼個古怪法?”倚在樹幹上,一位穿藍衣衫子的老僕問道。
那婢女大眼睛賊溜溜地一轉,才又說了:“這位神秘大夫,除了有錢人,他一概都不拒醫。聽我那姥說,福康街的周太爺頭頂生個燎瘡,換了十來個大夫都治不好,聽聞人說這位啞大夫醫術高明,周太爺特別重金禮聘,沒想到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周家送去的銀子全都扔了出去,逼得周太爺呀,嘻……”婢女說著說著,忍不住掩嘴一笑。
“怎麼樣?到底怎麼樣了?”眾僕聽得興起,異口同聲地問。
“周太爺換了一身乞丐衣,又怕人認出來,還特別選在夜半無人時,去求那啞大夫,那燎瘡才得以治癒的。”
話才說完,僕人全笑了起來。
“看來這位啞大夫還真是貧苦人家的菩薩……”老僕笑道。
“要是他肯治有錢人,不定少爺早把夫人給送了去。”紅衣婢子又說。
“是呀!枉費了少夫人家世相貌都好,就可惜那脾氣太難捉摸。”老僕身邊的一位中年婦人,似乎有感而發:“咱們少爺對她一直曲意順從、百般憐愛,她不領情便,還老拿喬,一副冷冰冰不愛理人的模樣,最近更是變本加厲地使脾氣,說來去,還不如沈姑娘,她雖然出身不好,但至少比少夫人來得賢淑貼心呢。”
“話不能這麼說。你們不覺得,夫人那天仙似的美貌,簡直不像是這世上的人?她所言所行,不似凡間女子,也是正常的。”原來話的老男僕咳了咳,他這生閱人無數,所持的見地,自是跟一般人不同。
另一名老嫗突然冷哼一聲。想是在這府裡待久了,自恃力比所有人更有資格說話。
“你這糊塗老頭,說得好聽,虧你還是個男人,什麼不似凡間女子?我瞧她分明就是淫蕩!明明與少爺訂了親,還不安分,意圖跟個奴才私奔,這種忘恩負義、不忠不貞的事情,凡間女子,可沒幾個敢做!”
“姚嬤嬤說的是,咱們雖然是做人奴婢的,可也知道絕不能與男子私下交往的道理。”
紅衣女婢連連點頭。
“你們這些女人,留些口德,別亂說話,這件事可是咱方家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要是讓少爺知道了,可有你們苦頭吃了。”又有個年輕的聲音插進來。
“我才不擔心呢!從少夫人入方家後,任誰都沒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