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嚴肅,薄薄的嘴唇唸唸有詞。她弓起身,又衝了出去,突然她又平行著盤旋起來,臉朝地面,翅膀不停地在空中晃動著。飛起來,阿弗盧埃拉,飛起來呀!
終於,她飛了起來,以自己的意志戰勝了白晝的餘光。
我也替她感到高興。她赤身裸體,在夜幕中飛翔。我看得很清楚,因為瞭望人的眼力是極好的。現在她已經在她身高五倍的高度了,雙翼已經完全開啟,擋住了部分羅馬城。她朝我揮揮手,我也回送她一個飛吻,還有愛的祝福。嘹望人不結婚,也不會有孩子,但是阿弗盧埃拉就像我的女兒,我為她能飛起來而感到驕傲。自從在埃及碰面以來,我們已經結伴旅行一年了,可我卻覺得這一輩子都瞭解她似的。她令我精神煥發,我不知道她從我這兒能獲得什麼:安全感,豐富的知識,與她生前的時光同在?我只希望她也像我愛她那樣愛著我。
現在她已經飛昇得很高了,在空中,她一會兒盤旋,一會兒衝入高空,一會兒俯衝下來,一會兒又像跳芭蕾舞那樣單腳旋轉,長長的黑頭髮如流水般順滑,身體看上去好像只是雙翼的附屬物。她的雙翼在夜色裡微微發光,並有規律地顫動著。她飛到了高空,為擺脫了地心引力的約束而自豪,這時,我更加覺得自己腳重如鉛。
像一隻小火箭,她嗖的一下朝羅馬的方向飛去了。我先是看見了她的腳底,夜翼頂端,然後她就消失了。
我嘆了口氣,雙手伸進腋窩去暖和暖和。為什麼我感到寒意逼人,而這個小女孩兒卻能光著身子在夜空中如此快樂地翱翔?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一天只有二十個小時),又到了我嘹望的時候。我走到車旁,開啟箱子,支好儀器,上面有些撥盤的罩蓋已經發黃模糊了,指標的發光塗層也已脫落。這些儀器是在海洋上遭遇海盜襲擊以後倖存下來的,由於海水的侵蝕,包裝已經有些破爛。我啟動程式,那些破舊的控制桿、按鈕還算靈敏。瞭望人首先要祈禱,達到空靈的心境後與儀器融為一體,再進行瞭望,在茫茫的夜空中搜尋人類敵人的蹤影。這就是我的技藝。我握著操縱桿,擰著旋鈕,拋開雜念,準備融進我的儀器裡。
我剛剛進入狀態,身後就響起了深沉洪亮的聲音:“哎,瞭望人,怎麼樣啊?”
我一下子就搭拉在車上,全身很不舒服。工作時突然被人打斷簡直是種折磨。我感到心裡有爪子抓撓似的,臉發熱,眼睛一團模糊,喉嚨也發乾,我趕緊採取防幹措施,一併離開了儀器。我轉過身,極力掩飾住顫抖。
我們的旅伴戈爾曼就站在我身旁,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他微笑著,被我痛苦的樣子逗樂了,可我不能對他生氣。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對一個無會人發火的。
我勉強費勁地問道:“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可大了,阿弗盧埃拉呢?”
我指了指天空,他點點頭。
“你發現什麼了?”我問他。
“這兒正是羅馬。”
“那當然。”
“可我曾經不太相信,但是現在我有了證據。”
“是嗎?”
“在我口袋裡面。瞧!”
他從長及膝蓋的短袖外衣裡取出口袋,放在我旁邊的人行道上展開,雙手伸進袋子,咕噥著從裡面拖出一個重重的白石類的東西……現在我看清了,是一節大理石柱子,歲月的流逝使上面滿是凹槽和小坑。
“從羅馬帝國的神殿里弄到的。”戈爾曼滿心喜悅地告訴我。
“你不該拿走的。”
“還有吶!”他叫了一聲,又從口袋裡捧出一把金屬片,叮叮噹噹地撒在我的腳邊。“這是硬幣!是錢哪!看,瞭望人,上面還有凱撒們的頭像呢!”
“誰的頭像?”
“古羅馬的統治者呀?你不懂歷史?”
我好奇地望著他,“你說你是無會人,可你不會是偽裝的史學家吧?”
“看看我的臉,瞭望人,我可能是哪個會的?誰願意接納一個醜人?”
“那倒也是,”我說,端詳著金黃色的他,厚厚的面板像蠟一樣,紅紅的瞳仁,嘴巴也是缺的。戈爾曼是因為接觸了使人畸形的藥物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在我們眼裡是個怪物,卻自我感覺良好。可是按照我們第三紀元的慣例,這個醜八怪是不受法律規定的約束的,他們醜人也不參加任何團會。
“還有呢,”戈爾曼說。這個袋子可真能裝,要是需要,恐怕全世界的東西都可以塞進這個皺巴巴的灰色無底洞裡,卻只消攥在一個人的手中。戈爾曼從裡邊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