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也被人拖了下去,起初還哭號兩聲,一出宮門,便聽一聲“唔”的悶哼,再沒了動靜,顯然是被人拿東西堵上了嘴。
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耳聽得那嬰孩的啼哭聲漸漸弱了下去,我打了個寒噤,質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把視線直接投向代,他先是一怔,而後扯著尷尬的笑容,一副討好的口氣:“這是陛下的旨意,許美人身份卑賤,不足教子。陛下讚許陰貴人雅性寬仁,三皇子交由貴人撫養,最為妥帖。”
我面無表情地“哦”了聲:“賤妾只是名小小的貴人,說起來身份也高貴不到哪裡去,如何敢輕言教導撫育皇子?”
代被我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得訕訕悶笑,窘迫異常。
我轉身入側殿,殿內有三四名婦人團團圍著一個懷抱男嬰的乳母,正想盡一切辦法哄著那孩子吃奶。見我進來,這些人嚇了一跳,齊刷刷地跪下,室內只剩了那個抱孩子的乳母表情尷尬地望著我:“貴人恕罪,小皇子方才吐了奶,不曾想驚擾了貴人……”
那男嬰約莫半歲大,小小的腦袋上稀稀拉拉地長了幾綹黃黃的頭髮,容長臉形,嘴角鼓鼓的全是肉,兩隻大大的眼睛裡含著淚水,嘴角沾滿白白的奶汁。他見到我時一副驚恐的表情,小嘴扁著,似乎又要放聲啼哭。
乳母拍著他的背,細聲細氣地哄著,那些婦人也連忙上前使勁擺弄著一些小玩意兒吸引他的注意。
我只覺得頭疼欲裂,撫著額頭閉上眼,那孩子委屈驚恐的小臉卻彷彿始終在眼前晃悠:“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安頓小皇子睡覺?”
“原是睡著了,可方才不知怎的,突然醒了……”
我沒興趣聽這些育兒經,心慌意亂地退了出來,只覺得渾身是汗,衣裳黏糊糊地緊貼在身上,悶熱難當。
去單獨修建的沐浴間洗完澡回來,躺在床上卻輾轉反覆,再難入眠,明明身體累得半死,可腦細胞卻興奮得異常敏感,似乎……半夢半醒間,能一直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快天亮的時候,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弄得我分外酥癢。我揉著困澀的眼皮,勉強睜開眼瞼,卻發現劉秀手肘撐著床,正伏在我身側,一臉寵溺地望著我。
“唔,早……”我含糊地打了聲招呼,翻個身,嘀咕了句,打算繼續睡回籠覺。
劉秀顯然不甘心被我就此冷落,伸手扳過我的肩膀,戲謔地笑:“你昨晚上是不是準備趕我出西宮睡?”
我一凜,頓時睡意全無:“哪個嘴碎的傢伙亂嚼舌根?”
他呵呵笑了兩聲,胸膛震動,從身後攬臂摟住我的腰,讓我的後背緊貼在他胸前:“誰說的又有什麼要緊?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打算趕我走?”
我背上出汗,於是用手肘推他:“熱啊。”
他抓著我的胳膊,反而愈發貼伏上來:“你總是這麼怕冷怕熱的……”
熱辣辣的呼吸吹在我耳後,我面上一紅,只覺得心跳加快,咬著唇悶著頭反覆思量,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他往下移動的手:“把三皇子送回去!”
他不吭氣,微微的呼吸聲緊貼我的耳廓。
我舔著唇,強作鎮定,但內心裡壓了一晚上的妒火卻終是旺盛地燃燒起來:“想要孩子,我自己難道不會生麼?為何偏要你拿別人的來硬塞給我?這算什麼?討好我麼?嫌我沒孩子麼?”
他吸氣,沉寂了數秒鐘後,猛地扳著我的肩膀將我翻過身來,沒等我看清楚他的臉,如暴風疾雨般的吻已如火般落下。
我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3�劉英(1)
許美人的兒子繼續被留在西宮照料,小傢伙才七個月大,放在床上連坐都坐不穩,像個不倒翁似的。本來我也沒想過要多花心思去看顧這個孩子,可沒想到孩子體質弱,以前由許美人親自餵乳,現在突然挪了環境,換了乳母哺育,居然上吐下瀉。
時逢夏季,腹瀉、瘧疾之類的病症原就容易多發,小孩子的體質一旦扛不住,便一股腦地發作起來,高燒不止。
我面上裝作不關心,心裡頭卻仍是掛念著孩子的病情。期間郭聖通派人來問了三四次,又親自來瞧了一次,我見她面上關切著,嘴上卻也始終沒替許美人求情,也沒有把孩子要回去的意思。宮裡偶有風聲,說許美人自從丟了兒子,像是發了瘋一般,宮人為防她想不開自殘,便把她嚴密看管起來,平時連上個廁所都有一大堆人看著,生怕出什麼事他們得擔上風險。
我和郭聖通兩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