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誰?”
“我在太學時的同窗……”
“又是同窗?”他的同學還真是人才濟濟,想當年長安太學的才子一定爆棚。
他被我誇張的表情逗樂,笑呵呵地問:“什麼叫又是?”
“別打岔啊,快說說,你那同窗是什麼人?”
他冥想片刻,神情有些恍惚,似在努力回憶:“此人姓莊……”
我心裡“咯噔”一下,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種刺激,不假思索地脫口叫道:“莊子陵!”
“你知道?”他也詫異。
“我見過他!”我不無得意地炫耀,“不過……那是在五年前。”
“莊光為人怪癖,難得你見過……交情如何?”他像是突然來了興趣,“你可知道他現在何處?唉,我找了他很多年……”
6�執迷(2)
“莊光?不是……莊遵嗎?”我狐疑地問。
劉秀愣住:“莊光,莊子陵……難道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我有點傻眼:“那個……是不是人長得……”有心想描述莊遵的長相,卻訝然發現自己根本形容不出他的特徵來。莊遵整個人更像是團霧,看不清,也抓不著。囁嚅半天,我終於憋出一句:“是不是……他喜歡垂釣……”
劉秀的眼眯了起來,似在思索,半晌,沉靜地笑道:“原來竟是改名了。莊光啊莊光,你是如此不願見我麼?”
他似在自言自語,見此情景,我對莊遵的好奇心愈發濃烈起來:“既然如此,那便將他請到雒陽來吧!”
他笑著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莊光若有心想躲,自然不會讓人輕易覓到蹤跡。”
左手手掌壓著右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我一臉獰笑:“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來!”
劉秀縮了縮肩膀,輕咳道:“麗華啊,注意儀態!胎教啊,胎教……”
隗囂自作聰明地將自己比作周文王姬昌,他想獨立稱王的野心已逐步顯露出來。隗囂這人若是靠得住,只怕母豬也會上樹了。不過劉秀和我對馬援的印象都很不錯,於是極力慫恿馬援攜同家眷來京定居,甚至讓馬援勸說隗囂一併來京,允諾封其爵位。
隗囂自然是不可能來的,這個結果我和劉秀心知肚明,但退而求其次,丟擲這麼個誘餌,無非是想讓馬援來雒陽。馬援一走,隗囂等於失了一條得力臂膀。
最終結果是馬援果然攜帶家眷定居雒陽,隗囂雖然未來,卻也不敢公然拂逆皇帝的意願,於是把自己的兒子隗恂送到雒陽,暫時充當了人質。
進入十二月,隨著產期臨近,掖庭令開始命人著手安排分娩事宜。具體添置物件的採買要求遞交到皇后手中時,郭聖通正抱恙在床,對箇中細節表示暫無精力插手,下令全由掖庭令負責排程安置。
這一日晨起,莫名感到小腹有些墜脹,有了上次分娩的經驗,我倒也並不顯得太過慌張,沒吱聲張揚,只是命琥珀替我預備洗澡水。
琥珀對我提出的要求驚訝不已,不過她雖然驚訝,卻仍是照著吩咐老老實實做了。吃罷早飯,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一套寬鬆舒適的長裙,我心滿意足地撫著肚子,非常有耐心地等待劉秀下朝。
也許今晚,也###天,分娩前的宮縮陣痛便會發作,按照正常時間推算,最遲明後天我便能見到這個足足折磨我九個多月的小東西了。
劉秀踏入西宮的時候,乳母恰好將剛剛睡醒的劉陽從側殿抱了來,小傢伙堅持自己走路,硬從乳母的懷中蹭下地,搖搖晃晃地撲向劉秀。
換作平時,劉秀早大笑著將兒子抱在懷裡,舉到半空中逗樂了。但今天卻是例外,劉陽抱住了父親的一條腿,“咯咯”脆笑,嘴裡奶聲奶氣地喊著:“爹……爹……抱!”劉秀沒有伸手,只是靜靜地抬起右手,撫摸著兒子的頭頂。
我覺察出不對勁,揮手示意乳母將劉陽抱走,劉陽先是不肯,在乳母懷中拼命掙扎。乳母抱他匆匆出殿,沒多久,殿外“哇”地傳來一陣響亮的哭聲。
心裡一緊,小腹的墜脹感更加強烈。
我想站起身迎他,可是小腹處一陣抽痛,竟痛得我背上滾過一層冷汗。我雙手撐在案面上,下意識地吐納呼吸。
劉秀走近我,卻並沒有看我,靜默了片刻,從袖管內掏出一塊縑帛,遞到我面前。
我伸手去取,手指微顫,堪堪捏住了一角,他隨即鬆手,我卻沒有捏牢,縑帛從我眼前落下,輕飄飄地落在案上。
腹部抽痛了幾分鐘後,終於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