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自己又好像在安慰東家。趙前聽了抑鬱,晚飯後就想去二毛子家坐坐。趙前夫婦如今極少外出串門,出雙入對的情況更少,屈尊下駕僱工家更是絕無僅有。二毛子風裡雨裡三十多年,忠義可靠,趙前夫婦不得不有所表示。還沒進馬家小院,就聽見激烈的撕打聲,他們恰好趕上倆口子吵架。進門一看,簡直是像老牛抵架,男人揪著娘們兒的頭髮,女人則用頭猛撞男人的肚子。二毛子女人盧氏對趙東家早有不滿,說他是笑面虎,是玩人的能手,他兒子怎麼不當兵呢?女人嘮叨沒完,二毛子心煩,隨手給了女人一巴掌,兩人便撕扯在一處。見東家蒞臨,馬二毛才鬆開了女人。盧氏臉上紅腫著,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哭嚎,鋒芒有所指向:“哎呀我的天哪,都說有買屄賣炕的,哪成想國兵也能買賣啊。哎咳呦啊老天爺哪,還是錢好使啊!”
馬盧氏撒潑是有來由的,馬家鬧心的事太多了。
頭年春天,馬大吉十八歲。日子千苦萬苦,總還得傳宗接代,要不人們咋都說買地蓋房子娶媳婦——正經的事兒呢?馬二毛夫婦格外著急,四下求媒說親。西街的顧皮匠女人熱心,幫襯著給說了房媳婦。這媳婦是李三子的閨女,小名叫桂花。時下一般人家的財禮最多不過兩石三石苞米,李三子張嘴就要八石,對媒人的質疑頗為不悅:“別人?別人能和俺閨女比?嫌多就甭來提親。”
媒人一手託兩家,自然要兩邊撮合,將聘禮講到了六石。六石糧食可不是小數目,李三子的本意想叫馬二毛知難而退,哪成想馬家真事真辦。多虧了老東家付了三石,才湊起了數目,馬二毛心裡疼得哆嗦了好多天。
老虎窩的早晨,太陽格外紅豔,天空瓦藍瓦藍,接新媳婦的大車呼隆隆地停在了馬家門外。小街上傳來女人歡笑和孩子的奔跑打鬧聲,紅白喜事歷來是人們看熱鬧的好時機,吹吹打打的怎不叫人歡喜?馬大吉第一眼看見自己的媳婦時,差一點要暈過去。馬大吉恍處夢中,手足無措了,痴痴呆呆的了,惹來圍觀者的一片鬨笑。夢幻一樣的炊煙升起來了,又薄霧般徐徐散去,馬大吉在笑,看熱鬧的人們也在笑,鄉下人特有的憨笑,把心花怒放的一瞬凝固了。
馬家娶來的小媳婦挺俊俏,過門那天街坊鄰居議論說,新媳婦不像是莊稼女人,細皮嫩肉的多水靈啊,有的還說:大吉這小子有福氣,六石苞米的價錢值個兒。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馬二毛喜上眉梢,心裡打鼓似的響:六石就六石!
新媳婦三天回門,孃家不算遠,牽頭毛驢走半個時辰就到了。回了孃家,小女人立馬打發丈夫,說:“你先回去吧,我呆幾天再走。”馬大吉一百個不情願,又不想當眾人面拂逆媳婦,只得懨懨地牽毛驢回家了。剛嚐到了女人的滋味,冷不丁又離開,馬大吉心裡空落落地難受。一天、兩天,轉眼七八天了新娘子一直不歸,馬家老少沉不住氣兒了,打發人去接,均徒勞而回。半個月過去了,有個訊息叫人目瞪口呆,說是桂花和警察署鷲野指導官好上了,就住在老虎窩警察署。
鷲野次郎和安城憲兵隊的李雲龍常有來往,去李三子家喝過酒,暗慕桂花好久。鷲野次郎認為李桂花很像他的女同學,越端詳越像,因為這個愛上了桂花,喜歡她滿頭青絲,喜歡她小巧的面孔,最喜歡的是那笑起來細長細長的眼睛。鷲野次郎性格內向,見了生人說話還會臉紅,越是歡喜越是靦腆,猶猶豫豫間錯過了求婚的機會。倘若桂花嫁的是富商大戶,也就罷了,誰想花樣的女子嫁給了擺弄土坷拉的馬大吉。鷲野次郎忿忿難平,連續失眠了幾個晚上,痛苦難平。日文裡沒有鮮花插牛糞之類的詞句,但臆念沒辦法迴避,夜不成寐中,下體牛犄角樣地勃起,四肢百骸繃硬僵直,他找來信封套在傢什上。牛皮紙信封粗礪得很,手淫迷離而痛苦,自慰遠沒有預想中的暢快。有個聲音在心底宣佈:鷲野君,行動吧快行動吧。
第三十六章(3)
日本指導官駕到,讓李三子慌了神,鷲野次郎的深鞠躬更出乎意料,李三子慌得手腳麻木。鷲野次郎來的路上,老遠就聽到部落門口有孩子們的鬨笑聲。他感到納悶,走近一看原來是狗交合的場景。那場面很慘烈,交合中的公狗母狗急切而恐慌,尾尾相連,原地打轉,哪個也逃不脫,只能低聲的悲鳴著。見日本人來,孩子們一鬨而散,他在一旁觀察了半天,發現公狗的生殖器上有一個蝴蝶結狀的東西,要等充血完全散盡才可以抽出。他為自己的新發現深感驚訝,那兩隻狗也終於解脫痛苦,落荒而逃。鷲野次郎成了坐上賓自不必說,留客吃飯理所當然。這個日本人並不推辭,脫了鞋上炕,跪腿挺胸,鏡片透射出來的目光極其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