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讓旁邊的人猜她的手腳在哪裡,並給出了懸賞,琉璃族人善於隱藏也善於尋找,然而眾人興致勃勃找了好久也一無所獲,吊足了眾人胃口之後,那殘了手腳的女人嘿嘿笑著,大模大樣從懷中取出兩截白骨,赫然是手腳模樣,只是小如鳥爪,慢條斯理給自己裝上,眾人哪裡想到這手腳竟然這麼小,都大罵欺詐,那女子也不氣惱,也不知道扳動了哪裡的機簧,那小如鳥獸的腳爪,竟然對著眾人搖了搖,她殘存的另一邊手腿都是正常大小,裝上這小手腳後顯得非常滑稽,此刻這一搖手,便如巨人接了一半侏儒的身子,眾人都覺新奇,轟地一聲笑了起來,便有一個男子,一瘸一拐地來收錢。
景橫波站在街角,看著這一幕,她感覺很不好,詭異、不潔、噁心,似看見黑暗中咻咻喘息的怪物,滴著粘液,拖著血舌,蠕動著逼近。
天棄臉上的神情比她還厭惡,拖了她便走,“別看了,都是些噁心的可憐人。”
前方龍家子弟順著人流在走,今晚這小城非常的熱鬧,聽說正逢一年一度“百匯戲”大比的日子,全琉璃的賣藝雜耍班子都匯聚在這小城。
景橫波一邊走,一邊聽四周的人攀談討論,很快便明白了這“百匯戲”大比是怎麼回事。簡而言之,琉璃部以善於隱形為榮,誰隱形越好,誰就是牛人,這種習慣發展到後來,衍生出很多的遊樂和雜耍,再漸漸的,每年民間的雜耍藝人,會選擇一個城池,比試彼此的隱形和雜耍技藝,這本是民間底層人的娛樂,但琉璃部的隱形和武功傳承息息相關,暗含許多技巧,發展得時日久了,又有一些渴望得到竅門的江湖人士,以及豪門貴族也產生了興趣,以各種方式參加進來,以求切磋技藝,精進能力,到得後來,這原本不登大雅之堂的民間競技,竟然得到了官方的支援,每年官府都會組織一場盛大的競技,屆時,民間藝人、江湖豪雄、官府乃至貴族,都有可能參加。
比如今年的競技,選在了水月城,而據說今年的競技,有一位鉅富贊助舉辦,改變了今年競技的很多規則,增加了難度,設定了險關,當然,賞格也大大增加,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所以今年參加的人很多,前期選拔已經選了三天,而今晚,就是最後的大比。
景橫波當然不想看熱鬧,她要找宮胤,她也不覺得宮胤會喜歡這樣的熱鬧,但是很意外的,她看見了龍家人正隨著人流往城外走。
今晚水月城不宵禁,推遲城門關閉時間,因為“百匯戲”大比最後一場,就設在城外的鏡花山。
景橫波只得再跟著出城,在暗光閃爍的人流中,盯著前面那些人影,那座山離水月城並不遠,但卻很有名,所有人都認得,因為那山下有琉璃沼澤的一個分支,一整條河流繞山而過。
景橫波幾乎走過大荒境內所有部族,幾乎所有部族的代表性沼澤都在荒僻之地,不經城池,畢竟沼澤這東西不適宜在四周築城而居,然而琉璃沼澤例外,琉璃族人一向把琉璃沼澤經過的地方,視為福地,群聚而居。
景橫波原本不以為然,然而,當她在夜色中忽然看見一條“銀河”的時候,她也被震撼了。
似星河自天際墜落大地,又或者月光在山川間倒映,又或者日光被稀釋溶解,在田野間蜿蜒流過,化為綴滿寶石的巨大緞帶。在更遠的距離看去,蒼青色的大地上,奔騰著一條銀色的龍,碎光閃閃,忽隱忽現,四周山巒濃淡暗影,恰是從龍所生的無盡濃雲,長尾拖曳,風雲齊聚。
“真美。”景橫波忍不住慨嘆。
那邊有人聽見,立即笑呵呵介面,“姑娘外地人吧,第一次見琉璃沼澤?提醒一句,美則美矣,可不要輕易接近。”
“怎麼,這沼澤有毒?”景橫波記得自己沒聽說過琉璃沼澤對人體有害,有害哪還能練成這樣的隱形術?
“不是毒,是沉重。”接話的老者道,“琉璃沼澤比尋常沼澤重十倍,偶爾接觸沒關係,如果掉下去……”
他笑了笑,沒說話,景橫波想想掉入那巨大沉重沼澤的後果,渾身便一麻。
那還能留下屍骨嗎?
“以往倒從沒人掉進去過,畢竟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今晚……”又有人接話,“可難說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先頭說話老者慨嘆,忽然眉頭一揚,“快走,要遲到了。”
景橫波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那兩人已經匆匆向前,她只得也跟著進山,好在這山不高,也不算險峻,上山就一條路,也不怕走錯路。
在上山之前,景橫波看看四周地勢,看看山下那條蜿蜒的重力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