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忘記了戰鬥,怔怔地舉著武器,站在原地,捏緊了手指,望著那些蝮蛇般昂起頭又低下身的“人”們,將岸上女王圍成一個半圓,下一瞬,它們就會在泥漿上“哧”一聲,滑出長長的道,撲倒女王。
“哧——”
所有軟骨人貼地而滑的聲音如此整齊,以至於聽見眾人耳中,匯聚成響亮有力的一聲。
聽見這樣的聲音,便會知道,這些怪物下了多大的力氣,而隨之而來的那一撲,必然兇猛強悍,非人所能抵擋。
“哧!”
一聲之後,那些細長的黑色的手臂已經到了沼澤邊緣,最近的,細長的指尖快要夠著景橫波的腳尖。
景橫波還是動也沒動,唇角慢慢泛起一抹微笑,那笑只在唇半邊。
下一刻那些東西果然彈了起來,發出一聲暴烈的嘶叫。
這種怪物一直聲音很細,似乎氣管也受到了擠壓,然而此刻,他們的叫喊整齊而慘烈,細長的脖頸高高揚起,向著天空,頭頂的淤泥,滴滴答答地瀉下來。
他們的身子已經昂了起來,卻沒有繼續撲出去,就在離景橫波一指的距離,停下。
有什麼東西,嘩啦啦滾了出來。
四面目光匯聚,發出震驚的吸氣和吶喊聲。
“他們的肚子——”有人驚叫。
所有人都看見了,那些昂起的軟骨人,上半身,不知何時,都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傷口,傷口細,卻極長,幾乎橫貫了整個胸腹,以至於那胸腹內的零部件,都一股腦地伴著鮮血滾了出來。
眾人怔怔地看著那一幕——數百怪人,昂身於泥沼之上,忽然齊齊爆出同一位置的同樣的巨大傷口,似無數雙帶血的眼睛忽然睜開,愕然注視著這世間所有的突如其來。那般驚怖和震撼的場景,令人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噁心。
還有很多軟骨人,根本沒能抬得起身,直接軟趴在泥面上,身後慢慢拖曳出一條深紅的痕跡,遠遠看去,像黑色泥金扇面上繪開胭脂紅的煙氣,有種怪異而綺靡的美。
而女王還站在岸邊,同一位置,姿態隨意地低頭,看那搭在自己腳尖前一寸處的細長手指,踢了踢。
手指無力地被踢回了沼澤,啪嗒連響,那些昂起的身體重重跌落。
不會很久,這些軀體便會慢慢沉入沼澤深處,化為白骨。
好一陣寂靜之後。
“女王萬歲!”
爆開的歡呼,幾乎將沼澤的泥漿震翻。
遠處還有些未及撲來的軟骨人,哪裡還敢再撲過來,泥漿一陣翻滾,攪著灰黑的下肢,沼澤面上,一條條印痕無聲遠去。
景橫波也不追,這種被稱為“草人”的怪物,天生就是為沼澤培養的,將來對正面戰場上的作用有限,她犯不著再對對方有利的環境中冒險。
她只需要一次震懾就夠了。
興奮計程車兵撲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她:“陛下陛下,您是如何做到的!”
“還用說,自然是陛下神功,以外放的真氣,將這些傢伙都開膛破腹了唄!”
“女王神異,名不虛傳!”
景橫波翹起唇角。
手指一招,數百枚長針滴答著泥水和血跡,從沼澤中飛起,在空中懸停排開,似鐵扇面。
眾人“啊”地一聲。
“就這麼簡單。”景橫波微笑轉身,“我站在這裡做靶子,他們就只能向這裡進攻,我之前已經埋下數百長針,等他們過來,俯下身準備滑行最後一擊那一刻,將長針拔起,他們正從長針上滑過,所以……”
她笑了笑。
用力越大,開腹越狠,自作孽不可活。
士兵們恍然大悟,卻猶自有不明白處,女王是如何將長針神不知鬼不覺地埋入的?又是如何把握時機,在那一霎間,將幾百枚長針同時拔起的?
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景橫波笑而不答,手一招,將收起的長針扔進了武器堆。下令士兵打掃戰場。
適當保持神秘和強大的感覺,對於士氣振作會很有作用。
果然士兵打掃戰場很積極,事後清點,獸人一大半被霏霏引入沼澤,弩車二十輛全部繳獲,劍人被弩車殺傷一小半,被圍攻至死又有三分之一,剩下一些是始終堅持抱團走的,無人能碰觸,逃入叢林之中。軟骨人在沼澤邊被景橫波陰死一半,在沼澤中逃走又有一半。無論如何,這支古怪的軍隊已經被打殘,更重要的是,就算這樣的軍隊還有,但橫戟軍已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