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喘氣的來個!”
他的貼身侍衛,也是以前一起混天灰谷的老部下,立即快步過來,立於他身後三尺之地,“少帥。”
“你說!”裴樞咬牙,惡狠狠地道,“有沒有什麼能讓人失憶的藥物!”
“啊?”
“失憶……裝失憶……裝什麼失憶,乾脆真的忘記算了!”
“啊……少帥您說什麼?”
“我就問你有沒有!”
“回少帥,有!天灰谷深處就有一種叫忘塵的草,以之加蝮蛇血,七步草,忘魂散,再請煉丹名師按比例調製,可成大忘丹。”
“效果如何?”
“足可令服藥者,連他老孃都忘得一乾二淨!”
“好極,速速去辦!”
“是!”
“等等……忘了他娘,那還記得他爹不?”
“當然不記得。一生大忘,萬事皆休。他爹他娘他妹他老婆,這輩子認識的所有人,統統都必須忘!”
“……混賬!誰要你忘這麼多!”
“少帥……”
“只忘一個,指誰就誰,可不可以?”
“回少帥,難度太高,需要時日研製!”
“……滾!”
……
忠心屬下走了,迴天灰谷研究高難度失憶藥了。
留下裴樞煢煢獨立於營前,煩躁萬分地擦劍。
劍光如雪,不染纖塵,裴樞的手指,自那一泓秋水緩緩向上,在頂端輕輕一捺,一縷血色入劍身,轉瞬不見。劍身依舊光華燦爛,似雪似月。
這劍,飽飲鮮血,善飲鮮血,竟至血落不留痕。
裴樞的臉色,也如劍般冷,透著驚心的白。
劍身如鏡,似映人間氣象萬千,依稀是當年帝歌城下,金甲鐵馬,他在城下叩關投劍,那白衣人在城上拒馬守關。
一轉眼又是寥落長街,囚車轆轆,萬人空巷,等著瞧他這“賣國叛徒”,無人知他冤屈,無人知他中了他人反間計。臭雞蛋爛菜皮雨點般砸來,昔日鮮花滿身的少年英雄,今成人人唾罵之鉅奸國賊。一路恥辱,永生難忘。
一轉眼是天灰谷灰色的天黑色的泥,他在泥塵毒氣中摸爬滾打,掙扎求生,偶爾抬頭看灰濛濛天空,會想起那個不染纖塵的人,一出反間計,墮黃金少帥英名,令黃金部自毀長城,此刻他在毒氣中苟延殘喘,他是否在玉照宮中舉杯相慶?
對一個人最大的傷害,不是奪取他的財產和地位,而是剝奪他的尊嚴和清譽,將他打入塵埃,揹負一生罵名,鬱郁死去。
本就深仇難解,他原想放下,一生只隨那女子快意恩仇,然而有些事,有些人,總是繞不過,避不了。
似乎前生相欠,今生總在不斷被他掠奪。名譽、成功、地位、乃至……心愛的女人。
裴樞的手指,有意無意,狠狠按在了劍鋒之上。
一抹鮮血,瀝瀝而下。
……
景橫波很快就醒了,她心中有事,睡不著。
一醒來她就讓人去請裴樞,裴樞到來得很快,臉色也很正常。景橫波心中原本有些不安的,瞧他這麼正常,倒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有些事是越解釋越讓人生氣的,倒不如不解釋,就此過去便好。
裴樞帶來個不大好的訊息,在營地外三十里的各個方向,都已經發現了軍隊的蹤跡。
景橫波問裴樞,“橫戟軍專門培養的精英小隊,帶來沒有?”
“帶了一支一百人隊伍。”
“分兩批派出去,一隊前往汜水州,一隊前往前川州,去幫我確認一件事兒。”景橫波從懷中取出一截手骨,喃喃道,“抱歉抱歉,挖墳劈骨,非我所願,都是為了幫你伸冤,莫怪莫怪。”取刀將手骨一劈兩半,遞給裴樞,“汜水和前川,是禹國兩位王子的封地,讓咱們的人帶著手骨潛入王府,先看看那兩位王子的手。”
“手?”
景橫波指了指那手偏長的指骨,“這指骨是個特徵,我想驗證一下,和我心中的猜想是不是一樣。”
“你是說……”裴樞眼睛一亮。
“如果王子的手也顯得特別長的話,那就把這手骨留給他看,告訴他這手骨是從耶律莊園起出來的。如果那兩位足夠聰明,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景橫波一笑,“咱們兵力不足,臨時調軍來不及,禹光庭一定會動用所有力量要將我們撲殺在禹國,可是他忘記了,兩位王子的駐軍,可不算遠。”
“好極,我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