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伸,靈活地挽了一個結。
這下如果對方還要堅持收緊白練,首先就得勒死她。
那想要再次藉助白練躍起的身形果然一頓,手一抬,白練滑下。
景橫波在白練飛向門外之前,已經雙手挽住了白練,往他脖子上一套,再往自己面前一拉。
這一拉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用盡她全身功力,以至於這一拉絕不風情妖媚,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這一霎她腦海中忽然掠過盜墓筆記,好像似乎也許大概,套殭屍就是這麼個套法……
這不解風情冥頑不化不講道理的木貨,難道不是要她命的殭屍嗎!
“砰”一聲,對方終究身體受限,不防她這動作如此兇悍突然,栽倒在她胸上。
栽得那叫一個直挺挺僵硬硬。
景橫波立即伸出雙臂死死抱住,好比八爪魚抱緊了樹身,抱緊他那一瞬間,她想仰天大笑,想死命打他,想把舌頭伸進他嘴裡去,咬住他一輩子再逃不得,然而最終她什麼都沒做。
小不忍則亂大謀,逞一時痛快,耽誤的是一生大計,她已經想好了以後該怎麼做,從此以後,她不要再那麼被動地尋找,無措地茫然,她要掌握主動,翻覆掉這孤冷傢伙的全盤打算。
三十年風水輪流轉,也該她翻身做主人!
她抱緊了他的腰,雙腿用力,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下一瞬她感覺到寒意徹骨,沒猜錯的話她馬上就會被他的真力振飛出去,送到千里之外。
“嚓。”一聲脆響,她拔刀,透明薄刃,冷冷狠狠壓在他頸動脈上。
這個動作如此突兀,以至於身下的人猛地怔住。
想過一千一萬個動作,想過她會仰天大笑,會雙手雙腳攀上,會發瘋捶打,會把舌頭伸進他嘴裡去……但再古怪的念頭,也比不過她此時的動作讓他震驚。
他驚得連動作都不再有,直直躺在她身下。烏黑的瞳仁大了一圈,秋夜涼天,月下靜水般,倒映著她殺氣騰騰的微紅眸子。
“砰。”一聲響,門再次被撞開,那少女和南瑾兩人,一前一後衝了進來,一眼看見這兩人造型,齊齊怔住。
屋內四人,三個人都是不可思議眼神。
“出去。”景橫波看也不看那兩個,聲音森冷。
那少女盯著他頸間刀刃,情急之下上前半步,景橫波刀立即毫不容情往裡稍稍按了按,鋒利無倫的刀鋒擦破肌膚,一絲血跡慢慢沁出。
“出!去!”景橫波一個字一個字從齒間迸出,“到外面去!不許靠近!”
南瑾猛地一拉那少女,兩人快步後退。
門再次關上,景橫波冷冷一笑。
塌上只剩兩人相對。
烏黑的眸瞳彼此相映。
景橫波盯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忍住胸間澎湃的血氣和情緒。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維持此刻姿勢,令自己不要去看他頸間血痕,不要發出任何顫抖,不要躲開目光,就在此刻,就在這裡,刀架在他脖子上,和他對視,走近暌違已久的眼神裡。
他看起來和一年前沒什麼不同,除了稍稍清瘦些,烏髮微有些散亂,散亂的髮間一雙眼睛依舊清凌凌的,天邊最亮的寒星,也不及他眸子清澈而遠。他的唇線如此清晰,唇色卻比以前淡了些,似落霜的柔軟花葉,等待被春風溫柔吻去冰封。
他眼神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平復,轉向平靜和冷靜,那冷靜中帶著三分審視意味,審視著此刻情狀,審視著她的神情,審視著這整個詭異的事件發展……
她盯著他的眸子,努力回想著人生中的所有負面,想著那莫名其妙的穿越,想著傀儡女王的屈辱,想著帝歌雪夜的淒涼,想著回奔帝歌后看見那放逐旨意時的憤怒……想著那些拒絕、逃離、背叛,想著無論愛意如何真實,但那些傷害同樣存在,而到今天,他依舊不願給自己一個答案……冰冷怨恨的情緒一*捲上來,捲進她的眼神,她眼神更加堅硬,手更加穩定。
成敗在此一刻,如果瞞不過智慧天縱的他,她將前功盡棄。
她和他相遇至今,她一直輸,可此刻,她要贏!
贏才有機會,才有未來!
“你是什麼人?”她啞聲道,手中刀柄毫不放鬆,“禹光庭的走狗嗎?呵呵……”她輕蔑地笑起來,膝蓋頂了頂他的大腿,“一個殘廢,也能留住我嗎?”
他霍然睜大眼睛。
她從未見過宮胤這種神情,這一霎心情居然無比暢快,險些想要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