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直上最高塔樓,終於找到在隱秘小屋裡負責看守吊橋機關計程車兵,三刀齊發,兩刀射人,一刀撬動機關。
軋軋巨響裡,吊橋緩緩下落,“轟——”鋪平在護城河上。
“轟。”耶律祁的身體,再次撞在了洞口,淡紅冰晶結得鐵一樣厚,他這樣猛烈的一撞,竟然沒能撞裂,耶律祁一仰頭,“噗”一口鮮血將淡紅染成深紅。
許平然立在他對面,這回沒有先前齊整,衣衫微微凌亂,沾染了血跡和塵土。眉頭也淺淺皺了起來。
這個小輩……真是難纏得讓人厭惡啊……
她又望了望頭頂,準備出去,她已經聽出了另外一個方向的城門,似乎已經遭到了攻擊,她還有一部分的軍隊和弩車,留在帝歌附近,只有她出去才能召喚。
那條陰魂不散的身影,再次慢吞吞地,移到了她面前。
“我還是沒死。”耶律祁揚起臉微笑,他一低頭間,已經將血跡拭去,生怕景橫波忽然瞬移下來看見。
許平然盯著他,慢慢吸了一口氣。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是動了殺機了。
四面溫度降了又降,冷得讓人懷疑這是不是還是人間。
她慢慢地走了上去。
耶律祁抬起眼,身子微微顫抖,手中劍卻依舊穩定。
又一波風雪連綿,冰鎖空間。
城牆外,大批大批計程車兵湧上吊橋,銀色的弩車軋軋而過,各種武器,暴雨一般打入厚達一尺的城門,檑木重重地撞在同一處,漸漸撞出凹陷,加固城門的生鐵條發出吱吱嘎嘎聲,出現一道黑色縫隙,城門後滿頭大汗的帝歌守軍,排隊肩頂著肩扛著頂門木,不斷加固城防。
景橫波立在城頭最高處塔樓上,遠遠看去,感覺宣寧門那邊進展比帝歌城門要快,畢竟那邊是偏門,靠近沼澤,城防本身相對薄弱。
她的腳底,是無法爬上塔樓最高處,卻又不甘心放過她,密密麻麻簇擁著計程車兵,她只要向下一步,就會再次陷入人團,根本無法閃入洞裡救人。
再看遠點,是搶攻的城頭,撞擊的城門,和遠處的硝煙烽火,無數人在廝殺,無數人在跌落,無數人被踐踏血肉,無數人倒在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的鮮血裡,帝歌守軍和橫戟軍的血流在一起,滿地黃沙斑斑印痕,鮮血粘住了靴子,拔起時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那些擁抱的屍首看起來像是兄弟,事實上他們出於一脈,都是大荒人。
景橫波忽然覺得恍惚。
這些人,這些在拼命的人,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戰?他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在為誰而死,而這種犧牲,到底值不值得?
為上位者的權力和私慾,無數生命正在犧牲或正在被犧牲。
她在現代的影視裡,看過了無數抗擊外侮的戰爭,也曾為之熱血沸騰,然而此刻,她只覺得茫然而蒼涼。
這是同出一脈的拼鬥,這是為私權的陪葬,這是內戰!
這一刻真想喊停戰爭。
她只想找出宮胤,保全知己,懶散知足地過平凡一生!
她的目光忽然定住。
前方,靠近城門的街道處,有個披著華貴斗篷的女子,正在護衛簇擁下,匆匆前行。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她也認了出來,那是明城!
……
“砰。”又一聲,耶律祁的身子,第四次被重重摔在了淡紅晶壁上。
一口淤血噴出,滿牆冰稜盡成粉色,豔豔生光。
許平然此刻比先前更狼狽,衣袖撕裂了一塊,唇角也隱隱有了血跡。她用撕裂的衣角去擦那血跡,出神地看了會——她的記憶中,似乎自己從來不曾流過血。
少年時在崑崙宮有師兄長輩們百般呵護,嫁人後她是九重天門宗主夫人。
她一生如此完美,美玉生暈,從不會被塵埃血跡所染。
她目光微冷,慢慢轉向地上喘息的耶律祁。
耶律祁迎著她的目光,輕輕一笑。
“我還……活著。”
“你還攔得下?”她漠然道,看出他強弩之末,只怕動也動不了了。
齒間都沁出血來,他忙著擦拭,一邊猶自笑道:“對,我攔不下,但你有臉走?我還活著呢。”
她目中射出怒意,“我一直沒有對你下死手,你該明白!”
“難道你是在心疼我嗎?哦不對,以你天門宗主夫人的身份……”耶律祁笑道,“對一個後輩下死手,你覺得丟人而已。”
許平然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