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讓時光倒流回半天前吧,我願意從未穿上這件衣裳!
……
“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聲音,忽然打破了此刻的僵硬。
景橫波呆呆站在門檻上,有點反應不過來地看著眼前的造型。
她甚至向後退了一步,抬頭看了看天,咦,沒有雷劈下來啊。
與此同時宮胤霍然收手,垂頭一瞧臉色大變,暴喝:“你是誰!”
“噗通”一聲,紫蕊翻身撲倒在地,膝蓋撞在地面發出重重一聲,她卻似毫無痛覺,腦袋梆梆地磕在地面上,“國師饒命!國師饒命!”
宮胤臉上難得有了驚怒的神情,他轉頭盯住景橫波,她立在門檻上,神情驚愕,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狂野又飄逸,紅唇和眼角星光微閃,弧度豔魅,魅到令他心中一絞。
隨即他轉頭盯住紫蕊,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雪白的臉上驀然閃過一絲青氣。
景橫波心中一跳。
“別!”她失聲喊道。
宮胤的命令已經傳遍宮闕:“拖出去,賜死!”
“陛下救我!”紫蕊發出一聲絕望的哭號。
蒙虎和禹春,不知道從哪,飛一般地冒出來,伸手一夾便將紫蕊夾拖了出來。
“住手!”景橫波奔過來,攔在無動於衷的二人身前,“我說住手!”
“停。”她身後宮胤冷冷道。
景橫波心中生出希望,轉身看他。
“別殺她好不好?是我……”
“別弄髒了衣服。”宮胤對蒙虎道。
蒙虎會意,將紫蕊扔在地下,“脫下身上的衣服!你不配穿著去死!”
紫蕊瑟瑟顫抖著,顧不得羞也顧不得求救,麻木地伸手解腰帶,手抖得太厲害,解了兩次都解不開。
“不許脫!”景橫波上前擋住她,對宮胤怒目而視,“憑什麼要殺她還要侮辱她!這不是她的錯!是我讓她穿上的!”
“陛下……”弱弱在她身後牽她裙子的,竟然是紫蕊,“別……別……是奴婢不對,是奴婢僭越了……奴婢甘心受死,您別說了,別說了!”
瘦弱的女子淚流滿面,心知今日必定無幸——置她於死地的不是穿了不該穿的衣服,做了不該做的事,而是聽了不該聽的話。
右國師出口的每一句話,都令她如中霹靂。不僅有國師也許永遠不願對外人相傳的情意心思,還有也許是他首次傾心吐露的皇朝的秘密,宮廷的*,那些隱藏在歷史和舊事深處的最不可觸控的真相,帶著王朝深埋的血腥氣息,甚至不能訴諸紙端,只能由王朝最高貴的人,一對一口口相傳。
聽了幾句她便已經絕望——別說是她,就是副相,聽見這樣的話,也只能去死。
是她自己做錯了。如果她一開始就不管那麼多顧忌,不那麼害怕,在國師出現的時候就立刻跪下請罪,避免國師傾訴錯了人,也許,也許她還有生機。
現在……都完了……
“別輕易喪失希望。”景橫波推開蒙虎禹春,扶她起來,“我就沒聽說過,穿件衣服也是死罪!何況這衣服是我主動逼你穿上的!”
紫蕊有苦難言,默默垂淚。
“陛下。”宮胤的聲音很冷,“這裡沒你的事,請你暫避。”
“這裡是我的寢宮。”景橫波轉身,想不到宮胤這麼跋扈不講理,心中也起了怒火,指著自己鼻子,“宮胤,我還是不是女王?”
宮胤轉過臉,鼻尖在夕陽微光中如玉冰冷,線條明晰如雪雕。
“是。”
聲音也毫無情緒。
“我是不是國家最高統治者。”
“名義上,是。”
“我有沒有權力赦免他人?”
“只要對方罪不至死。”
“穿件衣服是不是死罪?”
“穿女王禮服,是篡權罪。”
“那不是我禮服,是我日常的普通裙子。”
“等同。”
“我不追究!”
“你不追究,自有他人,遵行法度來追究。”
蒙虎和禹春,拖著紫蕊,繞開景橫波,向前行去。
那女子一聲不吭,長長的發垂下來,喪失了求生之念,也並不指望獲救。
宮胤避開景橫波的逼視,轉身。
景橫波的聲音,清晰地從他身後傳來。
“難道我這個女王,想保護一個無辜的人,都做不到嗎?”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