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蕊怔怔縮回身,再回頭看那信。
她剛才只看了一行,便大驚搶出,要將訊息告訴景橫波,誰知景橫波已經走了。
此時她收拾心情,再仔細看信,漸漸臉上神色變換,陷入躊躇。
信上鐵星澤將離開玳瑁去沉鐵一路情形,和宮胤失蹤的情況都交代了個明白,語氣諸多自責懊悔,末了道:“……茲事體大,未知女王現下境況如何?玳瑁情勢如何?國師下落不明,兄不敢隱瞞,卻素知國師之能,必不致為宵小所趁,或另有謀算也未可知。妹素明慧,勝兄良多。此事當如何秉知女王,請妹自決。”
信紙在紫蕊手中,慢慢攥成一團。
鐵星澤說得很有道理,國師只是失蹤,走的時候並無狼狽之像,還一著殺了七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會有事,也許他自己另有打算,只是一時來不及交代。鐵星澤將事情告訴她,請她幫忙決定到底告不告訴女王,怎麼告訴女王,她靜下心來想想,也覺得為難。女王現今正在接收玳瑁的關鍵時刻,貿貿然將這訊息告訴她,她發瘋怎麼辦?立即就走怎麼辦?丟下玳瑁怎麼辦?
紫蕊覺得,以女王的心性,很可能幹得出這種事。
可是不能。
上元之勝看似兵不血刃,可那是之前橫戟軍血戰多日的鋪墊。在景橫波不在的那段時間,橫戟軍和上元作戰,和十五幫作戰,經歷血戰和圍困,渡過最艱難的戰爭年月,她親眼看見冬日裡被人一槍穿腹的少年士兵,靠在冰凍的城牆上,用冰凝住傷口,臨死還一刀捅死一個敵人,死了之後屍首血凝於牆,撕都撕不下來。親眼看見圍城過程中糧食傾盡,大賢者和士兵們一起挖老鼠洞,鼠皮都是美食,一碗給病號吃的糙飯你推我讓,老頭子病得快死都喝不上一口熱粥。
而這樣艱難的過程中,景橫波不在。
女王未曾與士兵同甘共苦,就很難獲得士兵的認同,至於她一路奔波中為打下玳瑁做的那些暗地的努力和爭取,目光短淺的普通士兵是看不見的。
現在女王靠最後一戰的運籌帷幄,翻覆風雨,和近乎神蹟一樣的異能,令士兵榮耀,令上元震懾,可如果此時,她拋下臣民將士,為了一個不能確定的訊息遠走,她尚未根基紮實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
進一步可得玳瑁,退一步就是深淵!
萬一國師其實無大礙,陛下卻因此離開軍隊國土,功虧一簣,將來要如何面對這心血白費?
可萬一國師真有事,讓陛下失去尋找到他的最後機會,以陛下心性,又怎能從容掌握這如意江山?
紫蕊靠在門邊,臉色陣青陣紅,幾乎碾爛了信箋。
天色已經黑了,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等著景橫波回來,又怕她回來。
外頭終於響起了腳步聲,卻十分雜亂,隱約熟悉的腳步,是景橫波的,她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出門迎接,起身的時候,下意識去抓信箋。
忽然一陣風從視窗吹入,信箋沒抓住,飄到了燭火上,本已爛碎的信紙,立即燒燬了,她“啊”地一聲去搶,卻根本搶不及。
淡白的紙灰一寸寸掉下來,她低頭,盯著那灰在裙裾上碎裂湮沒,忽然想——是不是老天,冥冥中給我做了抉擇?
“紫蕊你在做什麼?”忽然景橫波聲音傳來,她原本匆匆經過紫蕊門前,看她怔怔而立,倒回頭問了一句。
紫蕊一驚抬頭,看見景橫波臉上氣色,不禁一驚,“陛下,你臉色如何這般難看?”
“有嗎?”景橫波摸摸臉,苦笑一聲,“剛才去了大營,上元軍有一營叛逃了。”
“啊。”紫蕊大驚,知道這樣的事很動搖軍心,一旦蔓延,整個上元都會出事。而且黑水澤太要緊,一旦被放出各種異獸,上元安全堪虞。
“居然是從黑水澤逃走的,也真是不怕死。我已經下令動用天星寶舟,進入黑水澤去追,這回我要親自去,一定要將人在進入黑水澤深處前抓回來,這樣的例子太壞,絕不能再來第二次。”景橫波難得地眼底閃著兇光——連軸轉和不斷的各種事務麻煩,已經將她的耐心消磨殆盡。
“我請耶律幫忙看住上元宮,上元宮很有些秘密,需要一個精通陣法機關的人來掌握,他正合適。你和擁雪留在宮中輔助耶律先生。”景橫波隨口囑咐,已經走過門前,紫蕊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或者考慮是否喊她一聲,景橫波忽然又回頭,端詳著她的神情,“你好像有心事?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紫蕊驚得手指一顫,下意識要開口,然而忽然看見景橫波眉心成川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