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他們都很熟悉的老宮女錦姑。
錦姑是他親自指派來女王寢宮的,看似伺候,實則監視。他有十足把握錦姑不會被誰收買,因為這老宮女的一家老小,都在靜庭的照顧之下。
現在衝出來的是錦姑,真是出乎他意料。
錦姑額上有傷,卻捂著脖子,脖子上一道深深勒痕,蒙虎終於注意到,眼眸一眯,精光一閃。
宮門之後傳來喧鬧之聲,一個白衣女子赤足衝了出來,一大群人跟著,叫喊:“陛下!陛下!”
蒙虎此時才看見那追出來的,才是明城,春寒料峭的天氣,她只穿一件薄薄的白寢衣,敞著領口散著頭髮赤著腳,以平常嬌弱姿態不能有的速度和力氣,狂奔而來。
只是她身後,都是宮胤特派的最孔武有力的嬤嬤,很快在宮道半途追上並捉住了她,將她死死架住,明城一改平日端莊,在眾人胳膊中猶自掙扎,頭髮亂甩,嘴裡發出一陣陣毫無意義的尖聲嘶叫。
“她是怎麼回事?”蒙虎有點震驚地問。
錦姑靠在門邊,猛烈咳嗽,好一會才嘶啞著聲音道:“……陛下好像是瘋了……”
“瘋了?”蒙虎一驚,“為何沒有回報?”
“因為傳召太醫不至,無法確診,我們也不敢亂說,想等她情況清楚了,再和您回報。”錦姑低聲道,“畢竟這是大事……”
蒙虎不說話。明城女王不受國師待見,是誰都知道的事,向來牆倒眾人推,她在宮中日子艱難也是常理,有點問題想傳太醫,太醫也不會立即就到。而沒有確診,宮女確實不敢直接就報女王瘋了。
“怎麼個瘋法?”
“一般都是半夜發作……哭罵打鬧,見人就掐。”錦姑道,“今晚不知道吃了什麼,尤其厲害些,您看我這脖子……”
蒙虎看見她脖子上勒痕,深紅髮紫,差一點就要人命,真真做不了假。
“宮人中有懂醫的,說陛下這是積鬱在心,所以……”錦姑微微喘息。
蒙虎默然,揮了揮手,那群婆子立即將明城架了回去,明城猶自在掙扎蹦躂,發出一陣陣意義不明的格格之聲,聽不出是哭是笑。
她這個樣子,哪怕蒙虎一點也不喜歡她,心中也難免有些傷感,輕輕嘆息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
錦姑撐著宮門慢慢站起,蒙虎道:“你怎樣了?要不要著太醫給你瞧瞧?”
“奴婢是哪個牌名上的人,敢勞動太醫?”錦姑連連搖手,掙扎站起,但卻似腿軟,身子一晃要倒。
蒙虎下意識上前一步,扶住她。
錦姑仰身後倒,背對蒙虎,雙手向天,一個無法對蒙虎造成任何攻擊的姿勢。
蒙虎半蹲,接住了她的肩。
忽然“嚓。”一聲低響,一抹冷電,自錦姑衣領後射出。
兩人此時距離極近,冷電剎那入腹,蒙虎悶哼一聲,怒道:“你——”
他並不後退,也沒放手,雙手狠狠一捏,就要捏碎錦姑的雙肩。
忽然背後也有風聲,閃電般疾,蒙虎不得不放棄殺手,拔身而起,錦姑卻已經翻身而起,這剛才還氣息奄奄的老宮女,忽然身形少女般靈活,手腕一翻寒光一閃,一劍掠過蒙虎咽喉。
血光濺射,蒙虎身子在半空中一頓,重重落入宮門前的花叢。
錦姑慢慢支起身子,先把半掩的宮門關上,以免被裡面出來的人看見。
女王寢宮門前冷落,侍衛們也少來,倒方便行事。
宮門前冷月悽悽,臉色蒼白的宮女和假國師,各自幽幽對望一眼。
夜色遮掩了很多神情,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眼底各自月光明暗,錦姑緊緊盯著假國師,半晌低低冷笑一聲,道:“果然很像。”
假國師慢慢將衣領捋平,將手中一枚極薄的匕首,插回了衣領特製的縫隙,他衣裳仿製宮胤常用式樣,本身就是高領,領子堅挺,再放一枚極薄匕首,根本看不出來。
他有點譏諷地道:“聽說他束領的珍珠有花樣,如今我在領子里加匕首,比起他的手段來,如何?”
錦姑斜斜偏臉,忽然呵呵冷笑一聲,道:“你也配和他比?”
假國師動作一頓,慢慢斜抬起臉,這個動作竟然也酷肖宮胤,冷然道:“雖然你是女王,但我建議你還是對我尊敬一些,畢竟你需要我的合作。”
“錦姑”默然半晌,忽然低低一笑,這一笑聲音柔媚,再不是剛才那嘶啞老女人聲音,語氣也換了溫柔嬌怯的聲氣,笑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