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點在他額頭,“我又不是坐擁千軍的大王,當真要四面樹敵?我告訴你,去沉鐵,記得夾著尾巴做人,在人家的地盤上,謙虛點,容讓點,少給我惹事。我可經不起你們折騰。”
天棄揮掉她的手,詫然看著她,總覺得最近的景橫波不大對勁,這分明不是她的風格,以她的性子,看朋友受欺負,肯定立刻操起傢伙來一發,哪有這麼忍氣吞聲了?
“我們要做安靜的美女紙,啊?”景橫波拍他的臉,笑得那叫一個溫柔慈愛。
天棄帶著滿腹的不解和怨氣,悻悻地走了,景橫波看著地平線上消失的三條背影,慢慢負起了手。
“都準備好了沒有?”她問身邊擁雪。
“是。”
景橫波轉身,她身後那一大群幕僚,立即謙恭地退後讓到一邊,不敢面對女王。
女王雖然年輕,嬉笑無拘,但不知道為什麼,眾人都覺得她的笑意,漸漸少了當初的散漫,眼神轉側間,多一分不經意的凜冽。
當初那個明媚爛漫的女子,如今已經成長,是隱藏威重氣質的未來女王。
景橫波注視著正在建造的巍巍宮殿,工地上匠人們正幹得熱火朝天,四面百姓挎著籃子穿梭來去,時時指指點點。
氣氛祥和,這是她治下的土地。
她笑意慢慢有些古怪。
“我的地盤,我的子民,”她悠悠道,“怎麼能任人在這裡,廝殺搶掠,搞破壞呢?”
……
燈下,他輕輕展開一幅地圖,牛皮紙上繪著玳瑁及周邊諸部,很多地方已經打上了紅點。
雪白的衣袖在牛皮紙上拂動,他的手指慢慢將那些紅點連成一線,正對著七峪關和寶田嶺。
他慢慢閉上眼睛,燭火在他額間明滅,他身後護衛,屏息不敢言聲。
半晌他問:“女王還沒有動靜?”
“沒有。”
“亢龍異動的訊息,你沒傳遞過去?”
“屬下原本想傳遞,”護衛恭謹地道,“正好鐵世子經過玳瑁,也發現了亢龍軍的異動,已經向女王做了提醒,屬下怕再傳遞訊息,引起女王懷疑,所以沒有再有所動作。”
他“嗯”了一聲,道:“鐵星澤已經離開帝歌了?”
“是。他上書求回國奔喪,您已經批准。算著時日,正該此時到達。”
他眉頭微微皺起。
既然她已經得了亢龍有異動的訊息,為什麼一直沒有動靜?
當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還是……
“您或者出面……”護衛試圖建議,他微微一擺手,護衛噤聲。
燭火在他清冽的眸光中浮沉,他眼前浮沉的是這天下大局。
景橫波絕不會不把成孤漠的行動不當回事,她一定另有打算。
可不管她怎麼打算,都可能給他的計劃造成變數。
他在和時間賽跑,她卻似乎只想留在原地。
他輕輕嘆息一聲。
“雪山那邊,打聽到訊息沒有?”他忽然轉了話題。
“回主上。”護衛道,“雪山上,關押人的地方有多處,就在前天,最後一處,咱們的人也進去查過了,沒有。所以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人不在雪山。”
他慢慢閉了閉眼睛。
沒有,沒有。
五年時光,用盡心力,一點點滲透,查遍了雪山每一寸密地,最後的結果,是沒有。
那個女人,到底把他的家人,都關在了什麼地方?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這世上能讓他怎麼也找不到的,或許只有已經死亡的人……
這麼一想,心中一痛,一冷,他抬手按住心口。
不,不可能。
偌大家族,數百人口,就算遭受血脈反噬,但僅憑多年第一世家底蘊傳承,就不是許平然一個人能全部解決的。
家族於他,其實並無太多情分,但只有尋回了家族,才有可能探索血脈反噬的秘密,找到血脈延續的希望。
以前他不怕死,寧可死也不想被挾持,但如今,他想活。
多活一日,多看她一日,多看她強壯一分,直到能抵禦這世間寒冷。
“範圍擴大,查許平然的一切對外來往,包括她嫁入九重天門之前的來往。”半晌他冷聲道。
“是。”護衛又奉上一封雪白書簡,火漆密封,他層層拆開,是蒙虎轉述的雪山來信,那內容讓他眉峰一聚。
雪山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