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笑,笑道:“哈,一起?也行!”
有人奔了過來,視窗窄小,堵了一個人就再不能進人,他便將堵住視窗的人,不耐煩地一撥,“還堵著幹嘛,讓開。”
那人應聲而倒,後來的這人一怔,覺得手感不對。
他一低頭,就看見倒下的那人脅下,忽然穿出一抹雪光,刺入了他的脅下。
從脅下入,斜斜一挑,刺入心臟。
“嗤。”極輕微一聲。
近在咫尺,人體阻擋,無可逃避。
他身子一僵,靠住視窗,不動。
景橫波順勢將他拖進視窗,姿態自然不大好,落地砰地一聲。
外頭有人在笑,“瞧這傢伙急的,窗子都不會爬了!”
景橫波聽著外頭聲音和呼吸,目光閃閃——人剩得已經不多了。
她開始蹲下來,扒這些人衣服,天門弟子,哪怕是低階弟子,身上應該也有些不錯的東西吧?
東西是不少,冊子丹藥各種奇怪玩意,她也來不及一一研究,先收起再說。
第三個人是穆先生殺的,他在屋內模擬出三人爭執打架的聲音,一個天門弟子急著進來勸架,把自己勸死了。
但後面出現了難度,接連進去三人,卻沒什麼聲息,還鬧出爭執,顯得有幾分詭異,剩下的幾個人,猶豫著不肯進來,甚至開始後退。
還沒退兩步,身後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他們一回頭,就看見滿地湯水,一個老婦人怔怔看著他們,嘶聲叫喊:“來人啊,有賊!有賊!有賊闖了我兒新房!”
這時天已經將亮,村裡已有人起床下地,村子裡其餘人,自然對昨夜辦喜事的人家投以關注。一眼就看見幾個白衣人圍在喜房外,頓時都警惕地圍攏來。
釘耙鋤頭舉起,也是寒光閃閃。
景橫波趁機丟擲一床帶血的被子,扯著嗓子大喊:“賊人打劫,救命!救命!”
鄉人一聽頓時轟然,眼看被子被血浸透,又驚又怒,大群人向那幾個白衣人撲去,白衣人哪裡將這些不識武功的鄉野百姓看在眼裡,冷笑一聲正要撥開眼前的鋤頭釘耙,大開殺戒,忽然發覺不對勁。
那些動作原本很慢的鋤頭,忽然就到了眼前。
那些算著原本不該到達自己面前的釘耙,忽然就絆住了自己的腳步。
那些亂舞的菜刀擀麵杖,忽然擋在了自己必須要去的路上。
而自己的劍,似乎被奇異的力量撥動,總在將要殺死來人的時候,被撥歪到一邊,傷著了自己的同伴。
哎喲大叫不絕,卻是發自自己和同伴口中,這讓這幾人開始感到驚慌,更驚慌的是,這邊他們被百姓圍攻了,屋子裡那幾個人,包括納木爾,一個都沒出來。
再看看自己這邊,這才驚覺,明明那麼多人呢,都到哪裡去了?
血路沒有殺開,他們反而被釘耙扯住了衣服,被鋤頭敲到了腳趾,被擀麵杖捶在了背上,他們驚惶中想要施殺手,殺手卻被重重疊疊的人群淹沒。
一個人被他們打倒,就有更多的人湧上來,當第一把菜刀砍上他們的後背,更多的傷痕便綻開在雪色的衣裳上。
螞蟻,亦可以咬死大象。
在窗前觀戰的景橫波,看著窗外被人群包圍住,彷彿在怒海中掙扎的那幾個人頭,嘴角輕輕一撇。
不用再看,結局已經註定了。
她轉身的那一刻,晨曦正從窗外射來,將她的臉和輪廓,鍍一片深金淡紅。
屋內,他亦抬頭,目光交匯,各自被彼此的熠熠光輝,點亮。
……
一夜風波歷劫過。
之後的事很好辦,找到在村外等候的虎子,給了他銀子,告知他二丫在哪裡躲藏,順便記得把被打暈的傻子放在村口。
至於那些屍體,村人自己會知道怎麼處理。鄉人自有鄉人的智慧。
天亮的時候,景橫波和穆先生回到了王進的隊伍裡,那時候王進也不過剛剛趕跑了一批刺客。
王進甚至沒有多問他們去了哪裡,昨夜刺客紛亂,各自廝殺躲藏,誰也顧不著誰。
景橫波累極了,危機一過又睡著了,醒來時安安穩穩地躺在馬車裡,甚至身上都換了平常的獵戶女兒衣服。
身體還是不舒服,覺得寒冷,但比昨夜一開始發作已經好了很多,後來她和那群白衣人的對戰,幾乎都沒有太費什麼功夫,沒有再受到寒氣侵襲,她體內的各種能量就能自己慢慢調整,不至於來一場重病。